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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失子将何尤,吾将上尤天。女实主下人,与夺一何偏。
    彼于女何有,乃令蕃且延。此独何罪辜,生死旬日间。
    上呼无时闻,滴地泪到泉。地祇为之悲,瑟缩久不安。
    乃呼大灵龟,骑云款天门。问天主下人,薄厚胡不均。
    天曰天地人,由来不相关。吾悬日与月,吾系星与辰。
    日月相噬啮,星辰踣而颠。吾不女之罪,知非女由因。
    且物各有分,孰能使之然。有子与无子,祸福未可原。
    鱼子满母腹,一一欲谁怜。细腰不自乳,举族常孤鳏。
    鸱枭啄母脑,母死子始翻。蝮蛇生子时,坼裂肠与肝。
    好子虽云好,未还恩与勤。恶子不可说,鸱枭蝮蛇然。
    有子且勿喜,无子固勿叹。上圣不待教,贤闻语而迁。
    下愚闻语惑,虽教无由悛。大灵顿头受,即日以命还。
    地祇谓大灵,女往告其人。东野夜得梦,有夫玄衣巾。
    闯然入其户,三称天之言。再拜谢玄夫,收悲以欢忻。
  • 片片驱鸿急,纷纷逐吹斜。到江还作水,著树渐成花。
    越喜飞排瘴,胡愁厚盖砂。兼云封洞口,助月照天涯。
    暝见迷巢鸟,朝逢失辙车。呈丰尽相贺,宁止力耕家。
  •   年、月、日,季父愈闻汝丧之七日,乃能衔哀致诚,使建中远具时羞之奠,告汝十二郎之灵:
      呜呼!吾少孤,及长,不省所怙,惟兄嫂是依。中年,兄殁南方,吾与汝俱幼,从嫂归葬河阳。既又与汝就食江南。零丁孤苦,未尝一日相离也。吾上有三兄,皆不幸早世。承先人后者,在孙惟汝,在子惟吾。两世一身,形单影只。嫂尝抚汝指吾而言曰:“韩氏两世,惟此而已!”汝时尤小,当不复记忆。吾时虽能记忆,亦未知其言之悲也。
      吾年十九,始来京城。其后四年,而归视汝。又四年,吾往河阳省坟墓,遇汝从嫂丧来葬。又二年,吾佐董丞相于汴州,汝来省吾。止一岁,请归取其孥。明年,丞相薨。吾去汴州,汝不果来。是年,吾佐戎徐州,使取汝者始行,吾又罢去,汝又不果来。吾念汝从于东,东亦客也,不可以久;图久远者,莫如西归,将成家而致汝。呜呼!孰谓汝遽去吾而殁乎!吾与汝俱少年,以为虽暂相别,终当久相与处。故舍汝而旅食京师,以求斗斛之禄。诚知其如此,虽万乘之公相,吾不以一日辍汝而就也。
      去年,孟东野往。吾书与汝曰:“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念诸父与诸兄,皆康强而早世。如吾之衰者,其能久存乎?吾不可去,汝不肯来,恐旦暮死,而汝抱无涯之戚也!”孰谓少者殁而长者存,强者夭而病者全乎!
      呜呼!其信然邪?其梦邪?其传之非其真邪?信也,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乎?汝之纯明而不克蒙其泽乎?少者、强者而夭殁,长者、衰者而存全乎?未可以为信也。梦也,传之非其真也,东野之书,耿兰之报,何为而在吾侧也?呜呼!其信然矣!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矣!汝之纯明宜业其家者,不克蒙其泽矣!所谓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明矣!所谓理者不可推,而寿者不可知矣!
      虽然,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死而有知,其几何离;其无知,悲不几时,而不悲者无穷期矣。
      汝之子始十岁,吾之子始五岁。少而强者不可保,如此孩提者,又可冀其成立邪?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汝去年书云:“比得软脚病,往往而剧。”吾曰:“是疾也,江南之人,常常有之。”未始以为忧也。呜呼! 其竟以此而殒其生乎?抑别有疾而至斯极乎?
      汝之书,六月十七日也。东野云,汝殁以六月二日;耿兰之报无月日。盖东野之使者,不知问家人以月日;如耿兰之报,不知当言月日。东野与吾书,乃问使者,使者妄称以应之乎。其然乎?其不然乎?
      今吾使建中祭汝,吊汝之孤与汝之乳母。彼有食,可守以待终丧,则待终丧而取以来;如不能守以终丧,则遂取以来。其余奴婢,并令守汝丧。吾力能改葬,终葬汝于先人之兆,然后惟其所愿。
      呜呼!汝病吾不知时,汝殁吾不知日,生不能相养以共居,殁不能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吾行负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能与汝相养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吾实为之,其又何尤!彼苍者天,曷其有极!自今已往,吾其无意于人世矣!当求数顷之田于伊颍之上,以待余年,教吾子与汝子,幸其成;长吾女与汝女,待其嫁,如此而已。
      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尚飨!
  • 皇甫补官古贲浑,时当玄冬泽乾源。山狂谷很相吐吞,
    风怒不休何轩轩。摆磨出火以自燔,有声夜中惊莫原。
    天跳地踔颠乾坤,赫赫上照穷崖垠。截然高周烧四垣,
    神焦鬼烂无逃门。三光弛隳不复暾,虎熊麋猪逮猴猿。
    水龙鼍龟鱼与鼋,鸦鸱雕鹰雉鹄鹍.燖炰煨爊孰飞奔,
    祝融告休酌卑尊,错陈齐玫辟华园,芙蓉披猖塞鲜繁。
    千钟万鼓咽耳喧。攒杂啾嚄沸篪埙,彤幢绛旃紫纛幡。
    炎官热属朱冠裈,髹其肉皮通髀臀。颓胸垤腹车掀辕,
    缇颜靺股豹两鞬.霞车虹靷日毂轓,丹蕤縓盖绯繙fH.
    红帷赤幕罗脤膰,fI池波风肉陵屯。谽呀钜壑颇黎盆,
    豆登五山瀛四尊。熙熙釂酬笑语言,雷公擘山海水翻。
    齿牙嚼啮舌腭反,电光ze磹赪目fu,顼冥收威避玄根,
    斥弃舆马背厥孙。缩身潜喘拳肩跟,君臣相怜加爱恩。
    命黑螭侦焚其元,天阙悠悠不可援。梦通上帝血面论,
    侧身欲进叱于阍。帝赐九河湔涕痕,又诏巫阳反其魂。
    徐命之前问何冤,火行于冬古所存。我如禁之绝其飧,
    女丁妇壬传世婚。一朝结雠奈后昆,时行当反慎藏蹲。
    视桃著花可小骞,月及申酉利复怨。助汝五龙从九鲲,
    溺厥邑囚之昆仑。皇甫作诗止睡昏,辞夸出真遂上焚。
    要余和增怪又烦,虽欲悔舌不可扪。
  • 京城数尺雪,寒气倍常年。泯泯都无地,茫茫岂是天。
    崩奔惊乱射,挥霍讶相缠。不觉侵堂陛,方应折屋椽。
    出门愁落道,上马恐平鞯。朝鼓矜凌起,山斋酩酊眠。
    吾方嗟此役,君乃咏其妍。冰玉清颜隔,波涛盛句传。
    朝飧思共饭,夜宿忆同毡。举目无非白,雄文乃独玄。
  •   维年月日,潮州刺史韩愈使军事衙推秦济,以羊一、猪一,投恶溪之潭水,以与鳄鱼食,而告之曰:
      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泽,罔绳擉刃,以除虫蛇恶物为民害者,驱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后王德薄,不能远有,则江汉之间,尚皆弃之以与蛮、夷、楚、越;况潮岭海之间,去京师万里哉!鳄鱼之涵淹卵育于此,亦固其所。今天子嗣唐位,神圣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内,皆抚而有之;况禹迹所揜,扬州之近地,刺史、县令之所治,出贡赋以供天地宗庙百神之祀之壤者哉?鳄鱼其不可与刺史杂处此土也。
      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鳄鱼睅然不安溪潭,据处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种其子孙;与刺史亢拒,争为长雄;刺史虽驽弱,亦安肯为鳄鱼低首下心,伈伈睍睍,为民吏羞,以偷活于此邪!且承天子命以来为吏,固其势不得不与鳄鱼辨。
      鳄鱼有知,其听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鲸、鹏之大,虾、蟹之细,无不归容,以生以食,鳄鱼朝发而夕至也。今与鳄鱼约:尽三日,其率丑类南徙于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终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听从其言也;不然,则是鳄鱼冥顽不灵,刺史虽有言,不闻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听其言,不徙以避之,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皆可杀。刺史则选材技吏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其无悔!
  • 出宰山水县,读书松桂林。萧条捐末事,邂逅得初心。
    哀狖醒俗耳,清泉洁尘襟。诗成有共赋,酒熟无孤斟。
    青竹时默钓,白云日幽寻。南方本多毒,北客恒惧侵。
    谪谴甘自守,滞留愧难任。投章类缟带,伫答逾兼金。
  • 夜寒眠半觉,鼓笛闹嘈嘈。暗浪舂楼堞,惊风破竹篙。
    主人看使范,客子读离骚。闻道松醪贱,何须吝错刀。
  •   子厚,讳宗元。七世祖庆,为拓跋魏侍中,封济阴公。曾伯祖奭,为唐宰相,与褚遂良、韩瑗俱得罪武后,死高宗朝。皇考讳镇,以事母弃太常博士,求为县令江南。其后以不能媚权贵,失御史。权贵人死,乃复拜侍御史。号为刚直,所与游皆当世名人。
      子厚少精敏,无不通达。逮其父时,虽少年,已自成人,能取进士第,崭然见头角。众谓柳氏有子矣。其后以博学宏词,授集贤殿正字。俊杰廉悍,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
      贞元十九年,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顺宗即位,拜礼部员外郎。遇用事者得罪,例出为刺史。未至,又例贬永州司马。居闲,益自刻苦,务记览,为词章,泛滥停蓄,为深博无涯涘。而自肆于山水间。
      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政邪?”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足相当,则使归其质。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
      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万无母子俱往理。”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徵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穽,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不自贵重顾籍,谓功业可立就,故坐废退。既退,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于穷裔。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使子厚在台省时,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亦自不斥;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必复用不穷。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归葬万年先人墓侧。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其得归葬也,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行立有节概,重然诺,与子厚结交,子厚亦为之尽,竟赖其力。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舅弟卢遵。遵,涿人,性谨慎,学问不厌。自子厚之斥,遵从而家焉,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
      铭曰:“是惟子厚之室,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
  • 笋添南阶竹,日日成清閟.缥节已储霜,黄苞犹掩翠。
    出栏抽五六,当户罗三四。高标陵秋严,贞色夺春媚。
    稀生巧补林,并出疑争地。纵横乍依行,烂熳忽无次。
    风枝未飘吹,露粉先涵泪。何人可携玩,清景空瞪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