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11-06编辑:文二
一天,一个年轻人拦住了放学刚刚走出校门的弗拉基米尔,对他说:“你是弗拉基米尔吧!我从薇拉·瓦西里耶夫娜那儿来,她叫你马上到她那里去,有急事。”
薇拉·瓦西里耶夫娜是位教师,也是弗拉基米尔全家的好朋友。弗拉基米尔飞快地奔去。
薇拉·瓦西里耶夫娜两眼哭得通红,双唇颤抖,递给弗拉基米尔一封彼得堡的来信。信中写道:
1887年3月1日。一帮大学生企图谋害亚历山大三世,没有成功,学生被捕,亚历山大·乌里扬诺夫也在其中。
“天啊!是亚历山大,是哥哥!是眉目清秀、高个儿、多才多艺、目光深沉的亚历山大!”弗拉基米尔念完信,久久地不能吐出一个字。他想,怎么办?该如何告诉母亲亚历山大被捕的消息?
就在一年多以前,1886年的1月,55岁的父亲永远地倒在了他的办公室里,全家一下子失去了物质和精神上的支撑,母亲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而一年之后的今天,母亲还能承受如此巨大的打击吗?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儿子被捕的消息,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没有哭,非常的镇静,她只说了一句话:“我要去塞兹兰,我要去看亚历山大!”
母亲出发了,出发前,弗拉基米尔看到母亲已异常消瘦。接着,就是无穷无尽地等待,一天、两天、三天,在这些日子里,弗拉基米尔经常来到老皇冠上,那是伏尔加河边一段陡峭的高岸,那是亚历山大最后一次离家前,兄弟俩分手的地方。
那天,对着高岸上辽阔的天空,弗拉基米尔问亚历山大:“哥,你最喜欢人的什么品质?”
“爱劳动、有知识、诚实。”亚历山大回答,他想了一会儿,补充说,“我认为,我们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弗拉基米尔想起,在亚历山大大学三年级时,因一篇题为《淡水生物分裂器官构造研究》的论文,被彼得堡大学提前聘为未来的学校教授,并颁发给他一枚金质奖章。暑假回家时,亚历山大高兴地把金灿灿的奖章别在母亲的胸口。
那是1885年的暑假,弗拉基米尔偷偷地阅读亚历山大从大学里带回来的马克思的《资本论》,亚历山大发现了,他告诉弟弟:“好好读一读他的书吧!我觉得他将是对全世界有影响的人。”
弗拉基米尔在写《人民生活不富裕的原因》那个夜晚,兄弟俩热烈地讨论,在奋笔疾书的弗拉基米尔身旁,亚历山大一边看一边点头。
亚历山大,我亲爱的哥哥。你现在还好吗?
这是弗拉基米尔中学时代的最后一个春天。伏尔加河融化的冰雪,含苞的树枝,清亮的鸟鸣,春天一切照旧,学习、考试、活动,弗拉基米尔取得了一科又一科出色的成绩。
生活一切照旧,然而在少年弗拉基米尔的心中激荡的是怎样一片波澜起伏的海!
一个午后,弗拉基米尔走在放学的路上,发现在一个路灯杆旁围了许多人。他走上去,看见路灯杆上贴了一张纸,几个邻居在人群里看到他,赶快转开脸。
弗拉基米尔读了布告,眼前一团漆黑。谋杀亚历山大三世沙皇的5名大学生于5月8日被处决。亚历山大被绞死了。哥哥!他们终于对亚历山大下了毒手!
一个星期以后,母亲从彼得堡回来了,弗拉基米尔发现,母亲的头发都白了,她病倒了。
从表姐夫马特维·列昂季耶维奇口中,弗拉基米尔知道了哥哥就义的经过:
亚历山大被捕后,在审讯中不向当局提供任何供词,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他把沙俄审判他的法庭当成揭露沙皇专制制度的讲坛,昂扬的话语激动了人们的心。
母亲三次恳求儿子给沙皇写悔过书,以赦免死刑,但为了掩护其他同志,亚历山大两次拒绝了,最后面对着病体垂危的母亲,他从家庭从母亲的角度写下了一份悔过书,却始终不肯署上“忠实臣民”的字样,保持了忠贞的气节。
申请被驳回,他和他的战友正气凛然地走上了绞刑台,最终用鲜血实践了壮烈的誓言。此时,亚历山大仅仅21岁!
春天的一个黄昏,春天的伏尔加河无拘无束地把满满的河水送往里海。西边天际,晚霞如腾燃的烈焰,把天边染成了火红色。
弗拉基米尔站在河边凝视远方,静静地想着:亚历山大,你与沙皇不共戴天,你想杀死沙皇,你盼望改变生活制度的一天,盼望人民的日子好些。
但在六年前,在1881年,也是3月1日,民粹派革命者杀死了亚历山大二世,人民的生活变好了吗?一点没有!
新沙皇亚历山大三世坐到亚历山大二世位置上,情况变好了吗?一点也没有!就是说,个人的暗杀行动不可能根本上解决问题,应该用另一种方法斗争!
自从哥哥被捕并处死刑以后,许多以前的亲友都同他家疏远了,因为同一个革命者的家庭维持友好关系是危险的。弗拉基米尔哥哥的死加强了他的革命倾向,但是他探索的是一条和他哥哥不同的、跟专制制度作斗争的道路。
他哥哥的被杀使弗拉基米尔不得不考虑到他终生的事业问题。他清楚地认识到,必须反对的敌人是专制制度、地主、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者。他知道纯粹的文化教育工作不能推翻剥削者和解放人民。但是,他也知道采用恐怖手段也不能取得胜利,而只会造成阻碍。
“民意党”人谋刺亚历山大二世成功了,但是另一个沙皇又取而代之。
沙皇制度依然存在。许多高级的官吏被杀死了,但这并没有摧毁沙皇、地主和厂主的政权。
而最重要的是,这种斗争方法对于组织劳动群众和提高他们的阶级觉悟毫无帮助。
它反而对工作有害,因为革命党人的全部精力都浪费在恐怖活动上。
它破坏了革命党人同群众的联系,给革命党人和全体人民对于反对专制制度造成极其错误的观念。
弗拉基米尔看过他哥哥手里的马克思和恩格斯著作。他向这些著作请教,劳苦大众应该怎样进行革命斗争来谋求解放?他如饥似渴地研究其他国家革命斗争的历史以及各民族过去反对专制制度和地主的斗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