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08-30编辑:罗生门橘子
楚帛书是书写在丝织品上的一段图文并茂的画及文字,字体是战国时期流行的楚文字,全书共900余字,分两大段,四周有12个图像,旁各附一段文字,四角还有植物枝叶图像。
它是目前出土文物中最早的古代帛书,也是一件千古奇绝的书法作品、楚文化充满想像的浪漫主义艺术作品。其内容极为丰富,包括四时、天象、月忌、创世神话等,对研究战国楚文字以及当时的思想文化有重要价值。
楚帛书流失的过程极为曲折,直接经手的当事人也已去世,记者几经走访,并查询相关资料,方才了解了事件经过。
珍宝被当成废品附送
1942年初,一群盗墓者在长沙子弹库发现一个洞,便一起去发掘。其中一人名叫任全生,他于1953年加入湖南省文物工作队,在后来的马王堆汉墓等考古发掘中,作出了重要贡献。新中国成立后,任全生曾向博物馆同事说起当年盗挖子弹库楚墓的过程。
盗墓者当时发现了一座战国楚墓,找到了一批铜兵器、漆器、木人及一些残碎的纺织品。在盗墓者眼中,以铜器、木器最为抢手,所以纺织品被盗墓者当成废品一并送给了古董商唐鉴泉。他们不知道,这件纺织品是中国文化史上最激动人心的发现之一。
商承祚得知楚帛书出土,打算购买,正在联系时,湖南著名古董商蔡季襄从外地回来,迅速以3000元法币将帛书和其他文物买下。
蔡季襄刚拿到帛书时,帛书被折叠成数层,放在一个竹篓里,底下还有很多破碎不堪的帛书小块。随后,蔡将帛书上的泥土和污秽用毛笔洗干净,将帛书展开,并对其进行临摹和研究,1944年,蔡将帛书的研究成果印成书,名为《晚周缯书考证》。
美国人柯强骗走楚帛书
1998年出版的湖南省博物馆文集第四辑上,刊登了蔡季襄1974年8月21日写给商承祚的信的原文。信中,蔡季襄详细讲述了楚帛书流入美国的经过。
因为帛书上面许多文字模糊不清,1948年(商承祚在信上写了一个问号,并将"8"改为"6",疑为1946年),蔡季襄携带帛书到上海,想为帛书拍摄红外线照片,显示出一部分文字。
蔡找到"金才记古玩店",托店主金从怡找一家有红外线摄影的照相馆拍摄帛书。柯强托人引见,主动找上门来。柯强的英文名叫柯克斯,据商承祚所说,柯克斯在抗日战争前几年,以雅礼中学教师的身份出现,冒充"文化考古学者",掠夺长沙文物。
柯强对蔡季襄说,家里有两部新式红外线摄相机,可以帮忙。蔡季襄便将帛书带到柯强住处,柯强拿着摆弄了一阵,借口镜头出了毛病,要求蔡把帛书多留一天。
蔡当时急于想弄清楚帛书上的文字,就答应了。第二天,蔡向柯索要帛书,没想到,柯已擅自托人将帛书带回美国了。蔡预料到大事不好,气愤地要求柯马上退还帛书。柯强欺骗蔡季襄说,拍摄完照片,大约一周后就可将帛书寄回。根据蔡的记述,当时柯强是美国派驻上海的情报员,有权有势,且已"先斩后奏",只能听任其摆布。
最后,两人签下一个协议,写明帛书价值1万美元,柯当场支付1000美元,如到期不寄回,柯强需再向蔡支付9000美元,实际上等于强买,蔡季襄吃了个哑巴亏。
索要帛书一再被拒
一周后,蔡季襄再向柯强索要帛书,果然不出所料,柯强又找借口推脱。此后,每隔两三天,蔡就去询问一次,柯或说"已写信去询问"或干脆不在家。当蔡又一次向柯催要时,柯的佣人告诉蔡,他已经乘飞机回美国了。为了打探音信,蔡又在上海住了一个多月,囊中金尽后,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长沙。
蔡后来打听到,当时长沙湘鄂印刷公司经理吴爱泯的儿子吴存柱在美国哥伦比亚读书,是柯强的学生。蔡立刻写了一封信给吴存柱,请他向柯强询问帛书下落。隔了很久,吴存柱回信,说与柯强见面了,但柯强绝口不提退还帛书,只是说当时协议上定的1万美元价格太高,只愿出6000美元,希望蔡把价格压低一下。蔡立刻去信告诉吴存柱,说帛书无论如何不能卖,请柯强马上将帛书寄回,自己则退还1000美元的定金。后来吴存柱回信说,柯对退还帛书一事含糊其辞、不愿答复,也不愿意按协议付款。蔡季襄明白,楚帛书实际上是被抢走了。
解放后的努力
1955年,蔡季襄以湖南省人民代表大会列席代表身份,在大会上将柯强盗骗帛书的经过作了讲述,并将当年被迫和柯强签订的契约上交给了省文化厅。
同年,为核实蔡所述内容的真实性,湖南省博物馆派高至喜赴北京找吴存柱--当时吴存柱在北京大学任教授。高至喜没有见到吴存柱本人,但吴存柱知道高至喜的来意后,写了一份证明材料,并将1946年至1948年和蔡的通信通过校人事部交给了高至喜,表明蔡季襄所说确为实情。
1974年,蔡季襄在写给商承祚的信中表示,虽然时隔近30年,自己仍希望能打上一场跨国官司,为祖国追回楚帛书。当时柯强尚在世。
1982年,高至喜赴美国参加学术会议,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见到了展出的楚帛书原件,并量得尺寸为高38.5厘米,宽46.2厘米。
上世纪80年代中叶,时任省博物馆副馆长的高至喜将蔡季襄所写的材料,以及当年吴存柱的证明及往来信件,一起整理好,上交给国家文物局,希望能想办法追回楚帛书,但后来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