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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化心灵 经典诗词欣赏

时间:2017-01-09编辑:梓岚

这首诗在古典的流水中折戟沉沙。聪明不过李之仪,他在长江这悠长的一水间找到了灵感,自将流水漂洗铁渍,认取前朝旧貌,方知如何翻新。于是,《卜算子》传唱到今: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白居易和元稹就在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他们相信,君心我心,此生定不负相思意。到底是患难时真心更真。白居易为他们的友情下了结论:

自我从宦游,七年在长安。

所得为元君,始知定交难。

真个结交定百年。白居易想起韦应物的诗:“升沉不改故人情。”诚如是,他和元稹共同经历过贬谪,却交往至今。

男闺蜜在一起时,会说政治的乱、仕途的挫、人情的薄,酒是再好不过的媒介,不过像元稹和白居易这样的骨灰级男闺蜜,也谈彼此的风流,或者真爱。白居易一定会告诉元稹他在贬江州途中湘灵的再次邂逅。我已成名君未嫁,君仍怜我我怜君。湘灵等他这么多年,原是隔在远远乡、结在深深肠的恋人就在眼前,无日不思量、无日不瞻望,执手相见时无语凝咽,尔后是抱头痛哭,一场天地合,因为结局仍是决绝。也许白居易还会翻箱倒柜地找出湘灵亲手做给他的布鞋给元稹看,一经江南的梅雨,鞋上绣的花草暗暗发霉,他在晴天里曝晒。元稹呢?元稹则把《会真记》的草稿给白居易过目,“不可使不知吾者知,知吾者亦不可使不知”,如此这般绕口令地推心置腹。他写了回忆莺莺的《梦春游七十韵》,白居易和诗一百韵。和怀念湘灵的诗比起来,元稹显然不够真诚,显然他真诚地虚伪着,或者这一生除了对白居易,他都愿意真诚地虚伪。

除了初恋的卧聊话题外,也会谈谈彼此的结发妻子。一个说自己要和杨氏“生为同室亲,死为同穴尘”,一个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大抵元稹的感慨要多一些,的确,韦丛初嫁他时正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当首饰换酒吃是常有的事,至于吃糠咽菜、槐叶当柴,倒有些夸张。最主要的是,元稹并未想来世仍与韦丛做夫妻,他觉得“他生缘会更难期”,所有的报答就以“终夜长开眼”来完成吧,而夜夜无眠的思念究竟存在与否,没人知道。老师曾经说,要相信元稹当时的爱,当时他是这般不舍。而来生找寻到彼此就这样难吗?他与白居易,不是“直到他生亦相觅,不能空记树中环”吗?可见任何一段痴情,都是一次点缀,元稹最不能离开的仍是兄弟加闺蜜的白居易。

唱和、卧聊,元稹和白居易的闺蜜情到达顶峰还要属《三梦记》。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记录了这一过程:公元809年的三月七日,元稹任监察御史,奉命去四川,二十一日那天途经梁州。当日白居易在长安,与弟弟白行简、李杓直一游曲江、慈恩寺,又到李杓直家饮酒,喝得正爽,白居易突然说“微之到梁州了”,大家对他的话表示怀疑,为什么这样确定?白居易说,我说到就一定到,不信打个赌,留首诗做个凭证。白居易在李家墙上题诗:“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过几天,梁州来信,打开一看是元稹的诗:“梦君同绕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院游。亭吏呼人排去马,忽惊身在古梁州。”一看落款日期,正是白居易游完慈恩寺思念元稹的时候。

白行简以为,人人都做梦,但有些人做的梦却很奇特,有人在现实中碰见以前在梦境中见过的东西,有人做了一件事,而另一个人也梦到这件事,两个人还在梦里相见。事实上,白居易思念元稹的时候,元稹以梦的形式参与了白居易当时的活动,与他同游曲江、慈恩寺。居然梦相随,抑或灵魂千里赴约。元代辛文房写《唐才子传》时,以“千里神交,若合符契”形容元稹与白居易的无间。

所有的梦暂停在公元831年的七月,五十三岁的元稹离世而去。即便有诸多的梦,也不能一一诉给白居易听。“死生契阔者三十载,歌诗唱和者九百章,播于人间,今不复叙。”只是白居易到底还是梦到元稹了: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草树八回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阿卫韩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

这是元稹辞世九年后白居易做的梦。白居易相信是元稹走进了自己的梦中,重复着这一生最熟悉的嘱托:要记得梦见我,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