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01-14编辑:梓岚
清末,湖南有个秀才,因为长得俊,大家都叫他俊秀才。
俊秀才不仅长得俊,才华更是出众,奈何生不逢时,赴京赶考时,恰遇清政府废除科举制,而他是个典型的传统知识分子,对西方的几何一概不知,思想顽固,不与新派人打交道,最后只能回乡下种地,一肚子墨水无处可用。
种地收入有限,再加上他还得添置新衣,买点纸墨,生活就更拮据了,到了三十还是光棍一条。旧社会大家都穷,倒也没人嫌弃什么,他还有点文化,没少有媒婆帮他说亲,不过都没让他看得上的,因为他心里还装着一个人:他的表妹。
他表妹叫紫嫣,得了肺结核去世。当时,这并叫“肺痨”,听说吃“血馒头”能治愈。在紫嫣未亡时,俊秀才对此深信不疑,发誓一定要帮紫嫣找来“血馒头”治好她。
可是这“血馒头”可不好找,依照传统观念,这血还必须是死囚犯行刑现场的血才行。那时候刽子手也迷信,认为这是天下最招惹鬼的职业,所以他们平时也行善积德求平安。作为有职业道德的刽子手是不会将死者的血给肺痨病人的,哪怕是贿赂也不行。
俊秀才认识浏阳一代的刽子手,死缠烂打之下,刽子手答应帮忙。也巧,1898年的“戊戌变法”中,慈禧太后在菜市场斩杀谭翤同为首的“六君子”,之后又让地方官员追查同饭,于是死囚就有了。
当时,紫嫣已经快要不行了,俊秀才听闻这好消息,一大早就拿几个白馒头去杀人现场等着。场面产不忍赌,但是为了第一时间取到“人血”,俊秀才憋着气看完。
将人血取到后,俊秀才撒腿往家里跑。虽然长沙距离浏阳不远,不过他心急,抄了个荒无人烟的近路。斩首都在午时,但是人又多,真正斩首完毕已经下午四五点了,又是秋天,天暗得快,这时候已经黄昏。
路边的枯树上,几只乌鸦呱呱叫,非常的凄惨,又似乎不祥。不久前又刚见杀人,现在一个人走在小山道上,俊秀才有点害怕。
一阵冷风吹来,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更糟糕的是,心理作用下,他老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他。
可是每次他回头,后面却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后面确实有声响,他走的时候和他一起走,他听的时候就一起停下。
“谁?”尽管心里害怕,俊秀才还是壮着胆子怒吼一句。
身后没人回答,也许是风吧,俊秀才这么安慰自己。
天色越来越暗了,身后的声音一直还在,俊秀才越来越紧张,该不会是劫匪吧?这一代劫匪不少,要是遇到劫匪,钱财被抢倒是没关系,要是血馒头被抢走,那紫嫣就危险了。
“谁?”俊秀才放心不下,又停下来问。
“冇得。”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哦,没人我就放心了。”俊秀才舒了一口气,但一转头就发现不对劲了,既然没人那是谁回答自己?
他记得这是一个女声,还是年轻女子的声音。而且对方是认识自己的,一路大老远的跟着自己的。可是也不对劲,既然认识自己,那为什么跟着自己?俊秀才现在就是穷光蛋,要钱没钱,除了帅一点,难道是劫色?一个饥渴难耐的女色鬼?
越想,俊秀才越害怕,于是装出一股怒气便喝道:“你到底是谁?”
“都说冇得人,你这么大呼小叫干啥呢?”那女声又回答道。
还真有人在说话,如果对方第一句话只是让自己怀疑的话,那这一句绝对是真真实实听到的。而且这句话就在身边传出来的,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身边有人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俊秀才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秀才,是我啊!”那女子的声音其实是很婉转的,但白秀才听来却无比骇怕,四下里确实明明一个人影都没有嘛!
什么,对方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这让白秀才吓得腿都软了。
“你,你,你到底是谁……..”白秀才得瑟着问道。
“你猜,看你猜不猜得对。”那女子的声音顽皮地说道。
白秀才哪里还有心事玩这种暧昧游戏啊,她心里只有表妹一个女人,而且现在时间紧迫,他这不正急着赶路把人血馒头带给表妹吗?表妹现在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呻吟受苦,一想到这里,白秀才的心就在滴血。
“我,我猜不出来…….”白秀才结结巴巴道,“要不你还是自己说吧,说完我好赶路呢!”
“赶路怕什么?我们不正好同路回家嘛,”那女子又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继续猜猜玩呗!”
猜猜玩?白秀才可没这份情趣了,但听那女子的声音却像是有些熟悉,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毕竟白秀才在村子里也算是个有头面的人,每天都要跟好多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猜不着就算了,我也懒得告诉你,”那女子终于饶过了自己,“那秀才,你知道我正在哪里吗?”
“你,你,你到底在哪里……..”尽管白秀才心里恐惧,但他也急于知道答案。
“我早已经不在人间了啊……..”那女子哈哈大笑道,“你居然连我都忘记了吗?真是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不在人间了?”这四个字着实让俊秀才不寒而栗,“莫非你在地下,莫非你已经死……..死了……..?”
“是啊,我多年前就死了,你真不记得了吗?”那女子的声音和山谷里吹来的阵阵秋风融为一体。
“死了?死了你还能说话吗?”俊秀才全身上下已经如同在筛糠一般了。
“虽然我人死了,但我的魂魄还在啊,”那女子又似笑非笑道,“只要魂魄在,我就可以跟在你身后啊!化成了一只猫。”
魂魄?猫?俊秀才回头找,就在头顶上找到一只黑猫,眼珠子闪着绿光,他才差点一脚没踩稳跌倒在地,怪不得一直看不到对方的声影,但那声音却如在耳边。
八成是今天去了刑场看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自己还做了缺德事要了死囚犯的血做馒头,对,一定是这样的。俊秀才想着,肯定自己是幻听,想着他再也不敢留在这,撒腿就跑。
一路上他很是害怕,还不时回头看,确认那女的没跟上来,这才放心点。
“喵。”一只黑猫忽然就从旁边跳出来。
“妈呀!”俊秀才吓得喊娘,一个不注意绊倒在地上,血馒头掉在黑猫跟前。
“不行,我得把馒头捡起来。”他小心地看着黑猫,伸手过去。可是旁边的一群鹧鸪鸟闻到血腥味,从树林里飞出来,几口将馒头啃个精光,连俊秀才的手都被啄了好几下。
俊秀才只能眼睁睁地从地上捡起几块零碎的馒头屑,但那几块细屑上却偏偏没有蘸上人血,全都是白色的。
后面,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走完一趟路程的,将噩耗告诉姑父,姑父气得当场把他赶出家门,说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紫嫣嫁给他这个窝囊废。
紫嫣听闻着消息,眼一黑,直接发病,再也没起来了。
姑父一家直囔囔着是因为俊秀才的无能,说以后再也不让他进家门,而俊秀才也没法原谅自己,认为是自己夺走了紫嫣的性命。
自此,俊秀才吃斋念佛,以毕生心血为紫嫣画了一幅画,简单几笔却将紫嫣画的惟妙惟肖,自此他每日观画,望梅止渴,乐此不疲,媒婆上门都被他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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