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6-12-27编辑:历史狂流
结果,到了傍晚,猪的来路仍然没查清,城外新降大雪尺多深,只有很少走亲的踩踏,却无猪的蹄踪。也就是说,这猪定是从哪家圈里逃出。
邬知县觉得此事奇怪:这么罕见的大种猪,值好几两银子呢,不过闯了点小祸,主人怎么会不敢来认领?难道主人突然出门或者暴病死亡?也不对。总该有人知道或者认识此猪呀,它已经该算得上个奇物了呢。脑子一涉及到“死亡”这个词儿,邬知县就想,或者这猪是有冤情。他眼珠一转,暗暗一笑,通知:所有差役都到县衙,本县要理事了。
邬老爷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对百姓也极好,因此虽然到任只两年,却大有政声。他对差役们说:“今日神猪上门,却冲本县冒出一句人话,说是‘天大冤屈’。本县听得真切,却再也问不出下文。我想既然能口吐人言,此猪必有来历。众差役听真:大雪虽然被清扫,可蛛丝马迹定有存留,你等可在天黑前迅速查清它至少都在哪个街区活动过,包括有人见过这猪的,也一并带来见我,注意切莫惊扰百姓。”
邬老爷一夜都没睡好,满脑子是那头怪猪的影子。
话说那头大猪见了邬老爷,温驯无比,众人只道是神猪惧怕老爷,哪里晓得老爷当年是放猪娃?访查结果,此猪只在正阳街一带活动过,别处没见过一只蹄印儿。
邬老爷跟随查访的差役,沿着正阳街,一路看将下去,并亲自打听百姓家,这里民居、买卖混杂,很多店铺都没开门,但是说到那猪,却是众口一词,这附近没见过。
有一条邬知县深信不疑,这猪必有说道。所以他才捏造出个口吐人言的说法来。
此时,有衙役带一姓宋的布店伙计来见,说是昨夜天黑透了的时候,他去姨娘家瞧病回来,在城南道上看见一个人顶着一头雪,赶着好大一头猪,问宋伙计:“晚上城门早关了罢?”宋说:“要进城?这些年没匪乱,大门虽然关了,可旁边有小门仍能出入。”
尽管他急着回店,没顾得上多说话,但这头猪肯定是昨夜被人赶进城内的。那就是说,猪是不了解城内情况的外地人赶来的,他若是投亲戚,也难免各家打听;若是投宿,各旅店也有记载,怎么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查正阳街,共有三家旅店。回答异口同声:“这大正月的,哪有人来住店。”
邬知县摇头:不对,既然赶猪的没四处打听,肯定住店了,既然不承认,肯定有鬼,而这三家只有一家见过这猪。哪家呢?
邬老爷又到那三家旅店里查看了一番,心中有了底。可是,他这次破案,想搞个与众不同的破法。
邬老爷带几个差役回到住处,那头猪正躺在院子当中晒太阳。老爷蹲过去替它抓痒,嘴里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他站起,那猪也跟着站起,直奔正阳街张老婆店。众衙役们不知道老爷搞的什么名堂,直说:“神了,那神猪跟老爷说什么呢,冤情必是出在张老婆店里。”越传越玄乎,不大工夫,神猪能跟老爷对话的事讲得有鼻子有眼!
衙役上前敲门:“老爷查案来了。”这张老婆店,本是当街三家旅店最小的,两口子经营,只雇一个帮工,年前已放假回乡。店主老张开门,见老爷二度返回,带着差役,还有那头大猪,脸上极不自然,双腿也哆嗦。老爷说:“这神猪跟本县说,你给它带来天大冤枉,这不,领本县来了。你若有事,就说,免得皮肉吃苦。”老张说:“老爷,小人才是天大的冤枉!小人哪里认得这猪。”“本县并没问你认不认得这神猪,你慌什么。”老张就不再言语了。
邬知县又去给那猪抓痒,嘴里说了些什么。真是奇了:那种猪霍地站起来,嘴里哼哼着,三转两转,直扑后院那柴垛,伸嘴就拱,看老张时,那张脸刷地变成豆腐一样白!
邬知县淡淡地说:“神猪既已明示本县,你等就将柴垛掀开,看有什么冤情。”柴垛掀开,底下厚厚的一堆新雪,扒开新雪,里面埋着一个死人!那猪哼叫着往上扑,知县说:“好啦,冤情明了,你就不必再闹,这人世间的事,还得下官才可以料理。”
带张老婆夫妇回县衙,一板子没打,全招了。
原来,昨天夜里,吃过晚饭,想起没关大门,老张急忙出去,正巧见一人满脑袋是雪,赶着头大猪从门前过,问:“老哥,这附近有住宿的吗?”老张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关门关出主顾来啦。忙将客人迎进来。那时客店,都有猪圈马棚,供客人圈牲口用,那大猪就关进“客圈”里。来人冻得浑身抖,张老婆替他烤了衣服,又热上酒菜。客人说,他是南边梨树沟贩猪的,姓赵。
本来不该这么早出门做生意,可是前天早上跟媳妇吵了嘴,便赌气赶上“头猪”上路了。因为年初一找人算了卦,说是今年求财正北最宜,就奔正北来了,临江城还是头一回到。客人还说,他那只“头猪”真正是他的绝好帮手,无论买到多少猪,都跟上它走,沿途不用操心的。
客人喝了点酒,很快鼾声大作,睡得死猪一样,张老婆竟动了歪心思:“他大黑夜贼也似地找上门来,没人知道,干脆给做了,图下贩猪的银子,够咱开几年店的。”老公也给说动了心。俩人就找来绳子,把客人勒死,除银子外,连同衣服褡裢,埋在柴垛旁边的雪地里。
天寒地冻,急切没地方埋藏尸体,夫妻俩又连夜将柴垛移过来盖在尸体上,只等开了化,就扔进大江里喂鱼。至于那头猪,本来想悄悄杀掉,一并算作利市,可是,那畜生灵得很,没等绳子套上脖子,它怒吼一声,从四尺高的圈墙上窜出,又一头撞破木板障子,扬长而去。张老婆夫妇赶紧补障子清扫院子,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想遇上了神猪,一天就进了牢房。
凶手夫妇图财害命,判凌迟处死,没收财产,一部份收官,一部份抚恤死者家属。那头“神猪”便因替主鸣冤有功,被邬老爷当神灵供奉,后来索性建了神猪庙,享受香火。
邬老爷靠神猪破案的神话越传越奇。只有师爷大惑不解,上门求教:“县尊堂堂朝廷命官,何以供畜类为神?”
邬老爷哈哈大笑,说,他那天查看三家旅店,唯独张老婆店家中的“客圈”落雪被扫,而院子扫得出奇干净,尤其是屋后柴垛,居然移了位,这很反常。根据皇历上说,“初七初八搬移大凶”,买卖人最迷信,怎么可能故意犯忌?然而如果搜不出破绽来,大正月落个无故扰民的坏名声,也划不来,所以借猪的口气,即使搜错了,好歹有交待的。
那屈死的赵姓,其实也蛮有方法的,他喂“头猪”专用料豆,而且拌有大烟,让“头猪”上了瘾,非料豆不食,那样就变得十分听话,赵贩子被害后,他装料豆的褡裢跟尸体被埋进雪里,那猪嗅觉颇好,岂有不拱柴垛之理?以后干脆就托神猪之名,刁恶之徒见官府有神助自然收敛,它助本县破案,本县即使供奉它为神,又有什么不值的呢?
说罢,邬老爷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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