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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竟是伊朗人,最后死在了东瀛

时间:2017-03-29编辑:梓岚

这位作者山田,或许只是追求眼球经济的无聊之人?

应该不是这样。这位山田宪太郎教授并不是历史学家,而是日本第一号的香料学家。

山田宪太郎,长崎县谏早市人,1907年出生,出身于小川香料会社,先后在近畿大学、桃山大学和名古屋大学担任教授,1977年因为《东亚香料研究史》一书获得日本学士院奖,在世界香料研究领域有着权威地位。同时,在研究香料的过程中,他也对东西方交通史颇有涉猎,因此被《别册历史读本》编辑部邀请来为这一期丝路专辑写文。

所以他的观点绝非奇谈怪论,也不是认为玄宗有怪癖——香料学家通常都是香臭不分的。这一方面因为我国古代汉语里面“臭”本身包含“香”的内容,而且,从理论上来说,没有哪种香浓到极处不是臭的……

既然如此,这位老兄能够写出什么来,都不应该让人感到怪异。

不过看了文章,那种雷人的感觉少了很多。山田提出,杨贵妃出生的蜀地与西域交通密切,而杨贵妃在历史记载中有如下特征——多汗,白皙,肥满,爱洗澡,爱用香料,在“唐代杂书”(山田没有指明何书)中记载杨贵妃的汗带香气,“每有汗出,红腻多香”,沐浴之后池中也有体香——这应该是体味浓重的隐喻。根据在研究香料时注意到不同人种的区别,山田认为杨贵妃可能有着波斯种族白色人种的混血。

他分析认为,杨贵妃好用香料,可能是为了掩饰“胡臭”。所谓“胡臭”,指的是白色种族与中原民族不同的强烈体味,而这主要来自于腋下的大汗腺……山田。引用了唐诗中对于胡姬的描述来猜度杨贵妃的来历,所谓杨贵妃是“伊朗系美人”不过是山田先生的推测而已。

华清池杨贵妃的澡堂遗址,但并不能说喜欢洗澡的便是有那个啥吧?

唐玄宗在历史上很可能真的有一个来自中亚细亚的妃子,这就是寿安公主之母曹野那姬。曹野那是粟特语“最喜欢的人”之意,她被怀疑是曹国(今塔吉克斯坦与乌兹别克斯坦之间)进贡的舞姬,若有伊朗-波斯血统是符合逻辑的。但杨贵妃和伊朗恐怕没什么关系,须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波斯人要想进入蜀中比进入长安难度还大。

如果山田是个历史学家,这种逻辑推理的水平怕是会被板砖拍死。看来,学香料的和学历史的,对同一事物的认识和判断几乎在两个世界。

 

山田所著《日本香料史》是权威的香料学著作,还好他在专业上不是这样想当然的,否则东京街头的人们会是个什么味道,那就难说了

不过,他这篇文章中倒有一段令人唏嘘。

山田的专业是香料,谈杨贵妃自然也少不了这两个字。他对杨贵妃所用的香囊中会有什么材料进行了技术性的分析(作为一个过敏性鼻炎患者,老萨对他的具体研究兴趣不大),并提到日本正仓院还存有类似的香囊。但中间笔锋一转,讲起了一个和专业似乎关系不大的故事。

他说这一段故事来自于段成示的《酉阳杂俎》,里面记述了一段天宝年间的遗事——玄宗和某亲王弈棋,令琵琶圣手贺怀智弹奏为乐,杨贵妃在一旁观棋。棋局进行到官子,玄宗渐渐落了下风。看出老公情况不妙,杨贵妃突出奇兵,悄悄放出一只康国进贡的“猧(wō)子”,这小家伙蹦上棋盘,自然是两军阵容大乱,再没法计算输赢。

结果自然是“上大悦”。不过,可能因为贵妃动作过大,又值有风,她围的领巾被甩到了一边,正落在贺怀智头上。尽管这事儿有点儿香艳,但身份差异之大让贺怀智不敢稍动,良久转身,丝巾才落到了地上。贺怀智回到家中,摘下戴的襆头,注意到异香扑鼻,于是用盒子将其密封起来。

刘旦宅《猧子乱局图》便是描述这段故事的,放大之后可以看到,所谓猧子,便是那个时代从东罗马经过撒马尔罕(康国)进口的所谓弗林犬——专家认为便是哈巴狗的原型,只不过毛粗糙一些

仔细想想,杨贵妃应该是个很独特的女子,她聪颖而颇有个性——除了会猧子乱局以外,她还喜欢喝酒,对玄宗以外的男性也不是那么守礼。对于历经太平、韦后、上官等女主之乱政的玄宗李隆基来说,这样接地气的女子也许更值得珍惜和亲近,推测这便是玄宗喜欢杨贵妃的原因——这大约和“胡臭”没什么关系。

不过,那个“猧子乱局”的故事结尾并不十分浪漫。

安史之乱后,玄宗已成太上皇,而贵妃早已香消玉殒。贺怀智再来看望失意的李隆基,携来已存八年的旧襆头,并提起当时的事情。玄宗开盒,依然可以嗅到香气,流泪道:“这是瑞龙脑香啊。”

瑞龙脑香,主要成分为天然冰片,当时是苏门答腊岛上特产,交趾国曾进贡于玄宗,玄宗以其香而凉,以十枚赐予怕热又喜好香料的杨贵妃。不料,斯人去之久矣,而香气依然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