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05-25编辑:历史狂流
玩笑之言,玩笑之事,本无伤大雅。但因为一句玩笑,导致了一场流血的宫廷政变,导致了即位刚刚一年的国君掉了脑袋,却真的有点匪夷所思。
这场政变发生在春秋时期的公元前605年。被杀的国君是郑灵公,杀害他的两个大臣是子公(公子宋)和子家(公子归生),两人都是郑国的宗室。
这一天,上朝的时候,子公的食指忽然自己动了起来。在一边的子家觉得奇怪。子公对他说:“每当我的食指这样动的时候,就能尝到非同一般的美味。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多次,没有一次不应验的。看来,今天又要大快朵颐了。”子家听了将信将疑。
过了一会儿,内侍果然传命,郑灵公要请众臣吃鼋羹(王八汤)。子公见状大喜:“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子家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郑灵公见他们笑得开心,忙问何故,众人告知原委。郑灵公戏之道:“应验不应验,还不是寡人说了算!我不请你吃,你就吃不到!”
朝贺已毕,群臣退人朝房休息,等待美味。子家对子公说:“虽有美味,倘若主上不召你,那怎么办?”子公不以为然地说:“主上遍赐群臣,怎么会单单丢下我。”
散朝后,郑灵公对内侍一番吩咐。他要开个玩笑,存心不让子公的食指应验。
日影西斜。群臣重新上朝,按照品级大小,依次人席两厢叙坐。子家与子公的官阶最高,当然为左右首席。郑灵公环顾群臣说:“鼋是水族美味,异常难见。今天的大鼋,更是稀有。寡人不敢独自享用,愿与众卿一起品尝。”群臣纷纷起身拜谢。
一会儿,庖人端着鼎走进来。只见白汽弥漫飘散,香味冲人鼻孔,群臣抽动着鼻翼,眼巴巴地望着庖人。庖人径直向前,跪献郑灵公。郑灵公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鼋肉送进嘴里,接着又喝了几口鼋汤,连声赞道:“好香的肉,好鲜的汤!”
经过灵公这么一搅动,鼋羹的香味更浓了,仿佛空气里到处都是那沁人心脾的香味。
过了好一会儿,灵公才在众人的期盼之中吩咐:“每人赐肉一鼎,象箸一双!”庖人依照灵公的吩咐,一改往常从上座奉食的章程,竟从下座一鼎鼎地把鼋羹端上来。端到最上首的二席,偏又只剩下一鼎鼋羹。庖人为难了。他看看子公,又看看子家,迟疑不决,只好启奏道:“鼋羹只有一鼎,不知赐给哪位,请主公明示。”郑灵公瞟了子公一眼,笑吟吟地吩咐:“赐给公子归生吧。”
这样一来,众臣都吃到了鼋羹,唯独子公没有吃到。人们嚼着肉,喝着汤,有滋有味。唯独子公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满脸窘相。郑灵公看在眼里,不免得意,哈哈大笑道:“寡人将鼋羹遍赐众卿,与大家同享美味,偏偏轮不到公子宋的。命该如此,可见公子宋的食指并不灵验!”
再看子公,他的脸涨得通红,尴尬已极:他在子家面前已说了满话,话说得太绝;今日百官都得到了国君的赏赐,连品级低微的百石小官也得到了一鼎鼋羹,偏偏自己两千石俸禄的贵戚重卿却没有。在满朝文武面前,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子公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听到灵公的话,总算找到发泄的地方。是灵公损了他的面子,坏了他的灵验,他要在灵公那儿找回来。只见子公霍地跳起来,跑到灵公面前,将食指伸进灵公的鼎里,叉出一块鼋肉,放进嘴里吞了下去,也哈哈大笑道:“臣已经吃到了鼋肉,臣的食指到底还是灵验的!”说罢,也不理会灵公,径自下堂离去。
在群臣面前,子公竟敢如此放肆,他的眼中哪里还有国君的尊严?郑灵公气呼呼地摔下象箸,狠狠地说:“真是不成体统,公子宋欺寡人太甚!郑国虽小,难道就没有尺寸之刃,砍下欺君犯上者的项上人头吗?”
子家见状,连忙弃鼎离席,跪下叩头,谢罪说:“公子宋向来与主上亲近,今日之事,他是恃主上恩宠开个玩笑,不是成心失礼。请主上看在平日的情分上,原谅他吧。”郑灵公铁青着脸,也不搭话。群臣见状,也不敢再多言。君臣不欢而散。
子家觉得事情不妙,便没有回家,而是径自去见子公。他把灵公动怒的情况讲了一遍,劝他说:“明天人朝,一定要向主上谢罪。”子公怨气未消,振振有词地说:“不尊重别人的人,别人也不会尊重他。是主上先失礼,他还想处治我,我凭什么要向他赔礼认错?”子家劝解道:“事虽如此,但君臣之间,不可因戏语而生怨怒。还是谢罪为好。”子公不置可否,子家只好退去。
次日,两人一同人朝。子公随班行礼,全无惶恐负罪之语。倒是子家看着着急,几次暗示他,子公却只当没看见。子家只好躬身说:“公子宋昨日染指失礼,特来向主上告罪。他惶恐之间不能措辞,请臣代为转达。望主上念在他多年来勤谨办事的分上,饶了他吧。”一边说,子家一边向子公使眼色。但子公全然不理,这个梯子算是白搭。郑灵公一见子公那个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绷着脸,冷冷地说:“是寡人得罪了公子宋,他哪有什么错处?哼!”说着起身,拂袖而去。
彼此不相让,怨隙越结越深。子公出朝,秘密派人请来子家,对他说:“主上恨透了我,恐怕还要杀我。俗话说:‘先下手为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起而自救,先行发难。”子家连连摇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自家的家畜养得时日久了,还舍不得下手,何况一国之君,谁敢轻言弑逆?不可胡言乱语,徒惹祸端!”
子公见子家不从,马上见风转舵,笑着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您不要当真。”子家道:“这种玩笑可不是随便开的!谋逆死罪,还要株连宗族,岂可戏言?你放心,我不会多嘴多舌的。”说罢,告辞而去。
虽然子家满口应承,但子公并不放心。万一走漏了风声,就有亡身灭家的大祸啊!只有把子家搅在里面,才能平安无事。他知道子家与灵公的弟弟公子弃疾关系密切,数有往来,便到处传言,说子家与公子弃疾经常秘密相聚,不知商议何事。好事不避人,他们恐怕要做什么危害社稷的勾当。
听到这些传言,子家吓坏了。他急忙找到子公,质问道:“你胡说些什么呀?这简直是要我的命!”
子公道:“我信任你,和你商量大事,你却不干。这是成心害我死呀!既然如此,我也就顾不上什么朋友之情了,我一定要你和我作伴。”
子家素来懦弱,遇事优柔寡断。见子公如此说话,骇然道:“你要干什么?”
子公咬牙切齿地说:“主上是个昏君,这从分赐鼋肉这件事上就能表现出来。这样的昏君,早就该废掉!我要行大事,废昏立明。我们共同扶立公子弃疾如何?”
子家想了想,苦着脸说你看着办吧!可别把我牵连进去,我决不说出去就是了。”得到子家默许,子公便有恃无恐了。他暗中聚集家甲,重金贿赂灵公左右,趁灵公秋祭斋宿,半夜潜人斋宫,轻而易举地杀死灵公。然后,以暴疾讣告国人。
政变后,子公等欲立公子弃疾为君。公子弃疾不忍心兄长的暴死,更不愿受人挟持,便托词不干。不得已,子公和子家遂立郑灵公的庶弟公子坚为君,是为郑襄公。
按孔子作春秋,书曰:“郑公子归生拭其君夷。”放过罪魁祸首子公而归罪于子家,这是为什么?因为子家身为执政重臣,惧谮从逆,知其事而不敢言,“任重者,责亦重”,所以孔子归罪于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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