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06-21编辑:梓岚
雍正的才能、性格对于他的政治表现给予重大影响,使其政治表现赋有他的特色、他的形象。政治像人,也有鲜明的个性,雍正如果不是那样的性格,他的时代的面貌也将不完全是那个样子。
雍正处理事务,非常仔细认真。即使是细微之处,雍正也明察秋毫,屡屡发现臣下的疏忽大意、草率从事或掩饰过愆之处。雍正元年,年羹尧上一奏折,大学士已经议论回复;后蔡珽有同样内容的折子上奏,大学士没有察觉,呈交雍正,雍正注意到了,批评他们“漫不经心”。
雍正六年,署理浙江总督蔡桂上奏折说明侦稽甘风池之事,雍正阅后批示:“前既奏过。今又照样抄誊渎奏,是何意耶?”具体上奏人忘了这是重复奏报,但日理万机的皇帝对其前折倒是印象很深。
雍正办事之小心处处可见。
他说:“朕于政事,从来不惮细密,非过为搜求也。”
可见,他不是挑大臣们的刺,而是他本身办事认真精细的习惯使然,并不断以此要臣下和他一样紧张忙碌。
雍正不许官员设立戏班,原因是多方面的。怕他们贪污腐化,耽于朝政,败坏风俗,则是首先考虑的。担心官员们“以看戏为事,诸务俱以废弛”。
由于官员们办事拖沓,因循迟延,加上个别怠惰早退,使雍正极为恼火,于是命令他们每天到圆明园值班,日未出时就要到宫门,日落以后才准下班。他们都住在城里,如此往返疲惫不堪。
其实,我们现实生活不也如此吗?只要你办事小心认真,别人就抓不到你的把柄,反而会投给你以崇敬的眼光。
雍正每日召见大臣,议决事情。当西北两路用兵时,一日面见军机大臣数次,晚上也要召见,他看官员的本章、奏折,格外认真,处理及时。今天的事今天了结是雍正的风格。
如在河南巡抚田文镜雍正三年四月十七日奏折上朱批,询问年羹尧向河南运送资财的去向和河北镇总兵纪成斌的为人。五月初七日田文镜回奏报告说已派人了解年的问题,并谈了对纪的印象。四月十六日至五月初六日,头尾算上才20天,他们君臣的笔谈,就进行了一个来回。
五月二十六日,田文镜进一步上奏说明年、纪二人的情况,雍正阅后,在朱批中又问及道员佟世鏻的为人。同一天,田文镜还进呈了一谢恩折,雍正也写了朱批,到六月十三日,田文镜就见到这份朱批了。田文镜随后于二十一日向雍正奏报了佟世鏻的问题。这其中总共16天。
开封到北京的路程是1600里,来回3200里。这些奏折,都由田文镜家人呈递,不可能像驿站传送公文那样,可以日行达三四百里、四五百里,所以这16天,主要是路上来回占用了。
雍正一收到奏折马上批阅,随即发出。他常以不过夜的态度看臣下的折子,因而很快掌握了各方面的情况,并不因为是些平常的事情而拖延,可见行政效率之高。
对雍正事无巨细均亲自处理的作风,有些大臣不以为然,认为雍正胡子眉毛一把抓,太“烦苛琐细”,希望人君不要亲理庶务。
雍正对此辩解说,他是效法康熙60余年的勤政精神,并且强调自己正当年富力强之时,不可稍图暇逸。
他说,如果大家都效忠为国,努力做事,奏章再多,我个人也乐于浏览,并不觉得是一件辛苦的事。如果众人都苟且颓唐,导致政务废弛,一天没有一份奏章,我心里倒是忐忑不安。
雍正二年七月,雍正在《御制朋党论》中,把反对他躬理细务的人归之朋党,认为他们担心当今君主英明,只是想方设法蒙蔽君主来谋取个人的私利,实在可恶。
话都这么说了,谁还敢非议雍正亲理庶务?朝乾夕惕,励精图治,雍正是当之无愧的。
雍正的性格刚毅果断,他对一件事情的利弊,一旦有所把握,就做出裁决,力求达到目的。
雍正五年,雍正朱批指出浙闽总督高其倬办事优柔寡断,于是写了一段话来训勉他,现在来看,雍正这个批示不仅道理讲得极透彻,比喻用得很好,且文字很是优美顺畅,逻辑性强。不妨全文录下,与读者诸君共赏:“观汝办理诸务,必先将两边情理论一精详,周围弊效讲一透彻,方欲兴此一利,而又虑彼一害,甫欲除彼一害,而又不忍弃此一利,辗转游移,毫无定见。若是则天下无可办之事矣。夫人之处世如行路,然断不能自始至终尽遇坦途顺境,既无风雨困顿,又无山川险阻,所以古人多咏行路难,盖大有寓意存焉。
凡举一事,他人之扰乱阻挠已不可当,何堪自复犹豫疑难,百端交集,如蚕吐丝,以缚其身耶!世间事,要当审择一是处,力行之,其余利害是非,概弗左盼右顾,一切扰乱阻挠,不为纤毫摇动,操此坚耐不拔之志以往,庶几有成。及事成后,害者利矣,非者是矣。无知阻挠之辈,不屏自息矣。今汝则不然。一味优柔不断,依违莫决,朕甚忧汝不克胜任,有关国家用人之得失,奈何!奈何!”与其说雍正在教导部下,不如说是雍正在勉励自己。教训手下不要优柔寡断,其意是在说明自己刚毅果断。
雍正性格的刚毅果断,表现在政治上就是决策果断。如果对一件事情的利弊,一旦有所把握,就做出裁决。#p#分页标题#e#
如实行摊丁入粮,又如倡议耗羡归公,最先都遭到廷臣的强烈反对,但正是雍正的极力坚持,才全面推行。
雍正在推行新政策和整顿吏治期间,大批地罢黜不称职官员,同时破格提升了不少人才,别人批评他“进人太骤,退人太速”,但雍正对此毫无顾忌,坚持到底。正是雍正的坚毅果断,才使得他的许多重大的社会政策能延续下来。
所谓物极必反,刚毅果断过头,不免要急躁匆忙。
雍正少年时代就有性格不定的倾向,忽喜忽怒,性格暴躁难以控制。康熙对这四王爷的性格不敢恭维,说他喜怒不定,并教训他要“戒急用忍”,后雍正把父亲的教诲置于床前,每日揣摩思考,以“动心忍性”。
后来,雍正认为自己已过而立之年,居心行事,性格已经稳定,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喜怒无常,特向父亲说明,并请求不要把当时的谕旨记载在档案里。康熙同意了雍正的请求,说这十几年来四阿哥确实没有这种情况了,可以免于记载。
至于雍正是否已经彻底改变,或者仅仅是迫于父亲威严而动心忍性,现在不得而知,但从其后来的执政倾向,不难看到年轻时雍正的影子。
当然,雍正是在努力改变他的急脾气,如在储位斗争时,雍正大搞佛学研究,大概也有动心忍性的意思。在当上皇帝以后,在给李绂的朱批中雍正写道:“朕经历世故多年,所以动心忍性处实不寻常。”
可见,雍正还是留心不犯老毛病,并且表示:“朕不甘为轻举妄动之人主。”
看来,经多年磨砺,雍正的自控能力还是很强的。
然而,雍正的许多政策现在来看,往往有一时冲动的嫌疑。如强迫福建和广东人学习官话(看来,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坚持到处宣讲他的《圣谕广训》,停止浙江人的乡会试等等,都是一时发怒的结果,并没有通盘考虑。
对待官员,雍正更是喜怒不定,让手下官员个个胆战心惊。“伴君如伴虎”,此话不假,更不要说天性暴躁的雍正了。
如雍正对福建陆路提督丁士杰原是赏识提拔,后因小事遭到雍正的破口大骂,过了十几天,雍正又重新夸奖起他来。雍正喜怒无常的性格由此可见。
著名清史专家冯尔康先生如此概括雍正的性格:雍正的自信心有助于他的坚强果敢,但是自信太过,作为皇帝,就容易阻塞言路,影响了政治的改良。
雍正的刚愎自用,当时朝中颇有微词,说他“性高傲而又猜忌,自以为天下事无不知无不能者”,“群臣莫能矫其非”,“为人自圣”等等。
有人说雍正听不得不同意见,不能采纳臣下的建议,这有一定依据,但不完全符合事实,其实,雍正对于自己所犯的错误还是常常勇于承认的。如雍正四年九月,甘肃巡抚石文焯为了禁绝私钱,建议在甘肃开炉铸钱。雍正最初朱批不允,但不久,雍正就改变了态度。他写道:“禁止私钱一事,果如所议,钱法既清,而民用亦裕,区画甚属妥协。彼时朕虑未周详,故谕暂缓,今已准部议矣。”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原来考虑不周全,对于一向圣明的皇帝来讲,殊为难得。这样,雍正很自然地把事情改过来。
雍正标榜说:“朕非文过饰非之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尔等果能指摘朕过,朕心甚喜。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改过是天下第一等好事,有何系吝。”
雍正是个为政务实的君主,不可能事事都文过饰非、刚愎自用。但是他确实有许多过于自信而匆忙行动的措施。大概是由于改革心切而又未能动员各方力量所致,他的勇于认错也多少弥补了这点不足。
总之,雍正时代因为雍正鲜明的个性而打上强势改革的印记,这是后人无法否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