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6-11-01编辑:历史狂流
东陵盗案对逊清皇室的影响,从溥杰在日本写给溥仪的信中也能看出:“惊闻昭西陵及东陵事,总之处处国破家亡之际,凡百不如意事皆势所必至,理有固然。在身一爱者,只以之做兴奋剂,观如此等刺激物,较之卧薪尝胆,尤为惊心动魄,谨识之心而已”⑧。这一事件显然激起了溥杰的“故国”之思,让他更加渴求“复国”。
当时国民政府刚刚建立,一方面其领袖都是革命党人,同清室没有渊源;另一方面国内战事频繁,实在无力顾及清室。直至九一八事变后,国民政府才派监察委员高友唐到北平,游说溥仪。溥仪回忆,蒋介石希望他不要和日本人走到一起,“国民政府愿意恢复优待条件,每年照付优待费,或者一次付给我一笔整数也可以,请我提出数目,至于我住的地方,希望我到上海,或者出洋到外国也可以,或者由我提出除了东北和日本以外的地方”。溥仪说:“国民政府早干什么去了?优待条件废了多少年,孙殿英亵渎了我的祖陵,连管也没有管……我这个人是不受什么优待的,我也不打算到哪去……”回绝了高友唐。
高友唐来访之事是有的,但和溥仪多年后回忆颇有出入,当时郑孝胥之子郑垂向日本人汇报的情况是,高友唐“向帝提出:对日本策划满蒙独立运动,皇帝以其德曾毅然予以拒绝,值此之际,如能迁居上海或北平之俄国公使馆,国民政府每月将向帝支付经费20000元。对此皇帝表示拒绝,并表示,时值当前内忧外患、形势紧张之际,中央无须顾念一介平民,应为全体国民的安居乐业而尽力”⑨。显然,到了最后关头,国民政府依旧无意恢复《清室优待条件》,而溥仪非但没有“大义凛然”地“斥责”高友唐,还假装做了不投敌的许诺。
其实这个时候,溥仪投靠日本的想法已经不可更改,如庄士敦说的那样,有中国人“力图证明宣统帝去东北并非本意,而是受了日本人的蒙蔽”,但实际上“他们太自信了,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宣统帝前往东北的确是出于自愿”。
溥仪被驱逐出宫后,完全脱离国民政府掌握,轻易被日本利用
如果1924年溥仪不被非法驱逐⑩,首先,他在宫内要遵守严格的规矩,不会被一心复辟的遗老们所包围,更不会让日本人有机会轻易接触到这位废帝;其次,有优待条件在,溥仪等人事实上也满足于和民国和平相处,在紫禁城中维持一个小朝廷,一旦没有了优待条件,溥仪成为一名“普通公民”,其恢复帝号的野心即油然而生;第三,若溥仪还在宫中,即使有东陵盗案的冲击,其在国民政府所派卫兵保护下,日本人想要将其劫走,也十分困难。冯玉祥贸然毁约,驱逐溥仪出宫,客观上确实方便了日本人利用溥仪。
另外,从时间上看,溥仪出关投靠日本前,国民政府阻拦不及,后来应当是吸取了教训,在1933年1月请段祺瑞“南下颐养”;1937年曲阜沦陷前,驻兖州的孙桐萱部奉命,连夜将末代衍圣公孔德成接往武汉,以免被敌人利用。
注释
①沈亦云:《亦云回忆 上》,传记文学出版社1980年, 第211页;②李坤睿:《王孙归不归——溥仪出宫与北洋朝野局势的变化》,《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5期;③溥仪:《我的前半生》,东方出版社1999年,第165—265页;④金梁:《遇变日记》,《文史资料选辑 第13辑》,中华书局1961年,第101页;⑤(英)庄士敦:《紫禁城的黄昏》,译林出版社2014年,第300页;⑥(日)猪木正道:《吉田茂传 上》,上海译文出版社1983年,第277、278页;⑦孙殿英逃脱审判的真实原因,可参考谌旭彬:《宋美龄受贿,拿了慈禧的夜明珠?》,短史记第547期;⑧赵雅丽:《宣统王朝》,中国青年出版社2014年,第160页;⑨《日本驻天津总领事桑岛致币原外务大臣电(1931年10月30日)》,解学诗主编《关东军满铁与伪满洲国的建立》,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年,第446页;⑩有关冯玉祥驱逐溥仪出宫合法性问题,可参考杨天宏:《“清室优待条件”的法律性质与违约责任——基于北京ZB后摄政内阁逼宫改约的分析》,《近代史研究》2015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