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的真实面目：令人心悸的恶魔

项羽欲东渡乌江，来到江边。乌江亭长备 下船只，傍岸而待，对项王说道：“江东虽小， 还可恢复基业，请大王急速渡江。”项羽沉思片 刻，仰天大笑道：“天欲亡我，我还渡江做什么！ 我项籍与江东八千子弟渡江西征，今无一人生 还。纵然江东父老怜爱，尊我为王，我还有何 面目见人！”又对亭长言道：“吾骑此马五载，无 敌天下，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不忍让它同归于 尽，赐给您吧!”于是从骑一齐下马，与汉追兵 展开白刃血战。项羽斩杀汉军数百人，身上也 负伤十余处，望见对面汉将吕马童，遂叫道： “你不是我的故人吗？”吕马童回头向部将王翳 指示说：“这就是项王。”项王镇静地说：“吾闻 听汉悬赏千金、封邑万户要我的头，吾成全了 你吧!”举起宝剑自刎而死。王翳割下了项羽首 级，汉军兵将争抢项王尸身，人人争功邀赏，相 互杀伤几十人，最后杨喜、吕马童、吕胜、杨 武各得到一部分肢体，与王翳所斩获的头颅，恰 合为整尸。汉王刘邦封五人都为侯爵。

项羽死后，楚地纷纷降汉，独鲁不肯归降。汉王大军兵临鲁郡，准备屠城。然而又钦佩鲁人的忠心义气，于是向鲁人出示了项羽首级，鲁郡父老百姓见了才开城降汉。当初，楚怀王最 早封项羽为鲁公，项羽死后鲁又最后归降汉朝， 汉朝就以鲁公的礼仪葬项王于谷城。项羽死时 年仅三十一岁。

项羽英武盖世，摧灭暴秦，又死得壮烈，不 愧失败的英雄。汉朝司马迁著《史记》，为项羽 立了《本纪》，与历代帝王并列。对霸王的地位 给予了肯定，对其功绩也有很高评价。同马迁 说：“秦失其政，陈涉首难，豪杰蜂起，相与并 争，不可胜数。然羽非有尺寸，乘势起陇亩之 中，三年，遂将王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 王侯，政由羽出，号为霸王。位虽不终，近古 以来未尝有也。”对项羽以一介平民，起义反秦， 统帅诸侯，号令天下，认为他是历史少有的英 雄。但是司马迁对项羽的过失锗误也作了总结： “背关怀楚，放逐义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难 矣。”即说他背弃了 “先入关破咸阳者为关中 王”的誓约，怀恋故土楚地，杀害义帝，招致 了离心怨叛。又说他：“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 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 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尚不觉悟而不自责，过 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岂不谬哉！” 批评了项羽穷兵騃武、以力服人的思想行为。

韩信曾在项羽帐下任执戟郎官，又亲自率兵参与灭楚战争，探知项羽性情，他对刘邦评 论项羽，认为：“项王喑恶叱咤，千人皆废；然 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项王见人恭 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 使有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划敝，忍不能予。此 所谓妇人之仁也。”这是当时的政治家、军事家 韩信的真知灼见，也极其中肯。他又分析项羽 在政治策略上的失误，指出：“项王虽霸天下而 臣诸侯，不居关中而都彭城。有背义帝之约，而 以亲爱王，诸侯不平。诸侯之见项王迁逐义帝 說江南，亦皆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项王所过 无不残灭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特劫于 威强耳。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比较深刻地 总结了民心背楚、诸侯皆叛的原因，以及楚必 孤立乃至灭亡的形势。

秦统一中国，废分封制改行郡县制，这种大一统——地方服从中央的集权制格局已经开创，是结束劫乱完成统一的社会发展趋势。在推翻秦王朝统治之后，项羽采取了裂土分封政策，在政治体制上是倒退，逆历史潮流而动，这便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同时，这也是引起诸侯怨叛、再起刀兵的根本原因。另外，缺乏谋略也是项羽失败的重要因素，建都立国不善择地，临事当断而不决断，有一范增而不能用。再者，不顾人心向背，失掉人民支持，也是关键因素。 坑秦降卒、屠杀咸阳、火烧秦宫、杀子婴、诛 怀王，种种残暴行径，违背民众意愿。民众由 胆战而心寒，而怨恨，而仇视。对比之下，汉 王的入关约法三章、宽恕政策、除秦苛法，大 得人心，人皆惟恐沛公不王。一顺一逆，一宽 一严，一向一背，最终落得一成一败。

历代都有些评论者认为，如果项羽渡江，卷 土重来，胜负尚未可知。其实不然，项羽已经 失去优势，转为劣势，即便死灰复燃，灭亡也 只在早晚之间，绝无与汉较量的力量。宋代政 治家王安石《乌江亭》诗写道：

百战疲劳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江东 子弟今虽在，肯与君王卷土来？

极深刻的指出了历史的必然趋势。

但是，项羽的形象、业绩，依然焫焕千古， 不失为失败的英雄；叱咤风云、拔山盖世的豪 壮气概如生。“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霸 王本色，至今仍是人们惋叹咏怀的对象。

一九六〇年，周恩来总理在北京审查出国 节目，对京剧《霸王别姬》的重要场次都作了 以“一”字打头的评语，“周恩来‘一，字评霸 王”遂流传开了。当戏演到项羽不顾形势，不听劝阻，执意出战时，周恩来评道：一言堂。项羽不听虞姬在后宫一再规劝，回拒说: “孤意巳决，明日发兵！”周评道：一家之长。项羽孤军深入，陷入汉军重围，周又评曰: 一意孤行。项羽被困垓下，周评曰：一筹莫展。虞姬在帐中备酒，项羽吟唱“力拔山兮”时， 周再评道：一曲挽歌。项羽见四面楚歌，大势已去，虞姬自刎，周 评曰：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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