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01-13编辑:梓岚
农民起义如火如荼,在湖北、云南、贵州、四川、陕西一带迅速蔓延。和珅看到了战争给他带来的机遇,他要紧紧抓住这次机会,想趁时局不稳,在混战和乱世中壮大自己的权势,扩大自己的家业,大发战争国难财。
和珅身为军机大臣、内阁首辅,是乾隆信任不二、依为心腹的宠臣。面对众多的军国大事,太上皇已无力亲自处理,又不想将权力移交给嗣皇帝,只好任凭和珅摆布。和珅每天替太上皇起草谕旨敕书,发布廷寄,阅看各地的军事奏章。久而久之,人们都视和珅为“二皇帝”,对于和珅的独断专行习以为常。
和珅每日寅时就入直军机处,以处理繁多的各地奏章,尤其是边报,他都要及时提出自己的处理意见,直接桌报太上皇,而嘉庆帝很少见到军机处的奏折。
和珅为了达到完全控制军权的目的,下令各地奏章均录副军机处,不必上报太上皇。”
这样,和珅就封锁了前线的消息,关于战况的进展,连嘉庆帝都要向他咨询。
久而久之,和珅胆子越来越大,利令智昏,目空一切,就连太上皇,他也有大不敬的举动。
乾隆已是接近90岁的老人了,手臂开始不听使唤,甚至发抖,已无法书写谕旨,有时必须由他亲自批折时,字迹往往很不清楚。一次,和珅看着太上皇的手谕,仔细辨认半天,方才看清意思,和珅毫不顾忌地对身边的大臣说不如撕去,由我另行拟旨。”
和珅经常扣压军报,匿不上闻,尤其是涉及到他的个人利益和隐私的奏折,他都一一藏匿,甚至烧毁。和珅被籍没后,曾从他家中抄出一份将军额勒登保的前线奏折,奏折中有几点击中了和珅的要害。
其一,地方官借镇压邪教为名,多方逼勒,索要钱物,以供 应上司,使民不反不行。
其二,营中所用将领,追逐声色货利,曲意逢迎,并不及时剿灭教徒。从前福康安、和琳、孙士毅、毕沅都如此,“众人中无 一人敢言者,小者不能直达天听,大者又以福康安、和琳首创于前,既奏势必查及始事之人,而这些人又多为皇上近臣,亲戚满朝,招怨过多,适足自危;而皇上势必震怒,非杀即遣。则以后或奉命征讨,一有不合,即被指摘,立遭显戮,不若苟且求 安。回想从前如福、和、毕、孙等人,如此作为,尚蒙皇上赐祭、 賜葬、赐谥,一切荫恤,死有余荣。钳口不言,不特有以自全,亦求死后之余荣也。”
其三,领兵大臣和将领临阵皆畏缩不前,懦弱成性,而且循利冒功,克扣兵饷。督抚任人不当,赏罚不明,有功之人全是官亲幕友,致使真正军前效力之人尽皆心懈,孰肯冒死直前?
显然这个奏折直指和珅及其党羽。
和珅极善于揣摸主子的喜怒,以致乾隆帝晚年,倚靠更甚。嘉庆二年,阿桂死后,和珅更加骄纵,肆无忌惮,往往僭越乘舆服物,外省贡品最优美者先入其第,次者才供内府。后又风示各省章奏具副封白军机处,然后奏闻太上皇。又令各部院 将年老平庸的司员,保送御史,使其缄默不言,免于纠劾。
白莲教起义爆发后,和珅稽压军报,虚张功级,滥叨公爵。
核算报销时,勒索重賄,以致军饷克扣,吏风益坏。内有聚敛之臣,外有贪騃之吏,相为因果。当时,国家的财政收入几乎全部用于军费开支,就连历年以来的积蓄也不得他用。有时,各地 粮饷征调困难,直接从皇室的费用中借用,由内务府进行调拨。有时,国家财用不足,又开辟财源,卖官鬵爵,勒令商人捐助,浮加税收,罚俸银养廉银、推行议罪银等。所得收入除个人贪污外,其余全用于军费开支。因此,军营中的官职都成了肥缺。
利之所在,趋之若鹜。和珅的亲信如蝇逐臭般纷纷来到前线,奔赴军营,这些带兵大臣和将领全不以军务为重,只是玩兵养寇,藉以冒功升赏,营私肥棄。乎日号称穷乏的官员如在京谙达、侍卫、章京等,遇有军务,纷纷谋求前往,贿赂和珅,奔赴军营,不出数月,家计顿时丰饶富裕。他们大发国难财后,纷 纷托词请假,借口祭祖省墓,将在军营所蓄资产,运回家乡购置土地,营造家园房屋。
而这些财物都是勒索地方所得,而地方官吏又必取之于百姓,最终引起人民反抗,激成事端。
军中奏报又多虚功冒赏,小有胜仗,即优加赏賜;即使贻误军务,不过革翎申饬。一有微劳小功,旋即开复;小有斩获, 即铺叙战功;若有失利,则粉饰其辞,掩敗为胜。
和珅所任用的领兵大臣,大都是他的心腹部下或亲属贿赂所得,他们担任地方总督、巡抚等职务,控制了地方上的行政权和財权。这些人依恃和珅的势焰,恣其欲壑,奔走高门,侵吞刻削,聚敛行贿,皆恃和珅为奥援。但他们对军事一无所知, 而且畏敌如虎,起义军来了,他们龟缩城中不出;起义军走了,他们又声言邀功。
景安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景安是和珅的族孙,钮祜禄氏,满洲镶红旗人,官学生出身。乾隆二十七年,由官学生考取内阁中书,后历任员外郎、郎 中、按察使、布政使、工部右侍郎兼副都统。乾隆六十年,授河南巡抚。
嘉庆元年,湖北白莲教起义,教徒逼近河南。靠和珅引援担任河南巡抚的景安,胆小如鼠,对治军打仗,一窍不通,当教徒移师河南时,他毫无布置,一任教徒涌入河南境内。他率兵驻扎在南阳,按兵不动,不敢迎头截敌,而是远避起义教徒锋芒,粉饰奏报,敷衍了事,对战况不问不闻,只是饮酒作乐,军中狎妓。其部下亦毫无顾忌,没有钱的兵丁,去不起妓院,就到民间奸淫良家妇女,无恶不作。#p#分页标题#e#
景安虽无施政治军的本领,但对和珅孝敬得非常好。平日趋奉阿附,每借奏报的方便,给和珅附寄信件,東承和珅的旨意,为和珅搜刮财宮。
白莲教徒进入南阳,景安率重兵移驻安阳无教徒的安全地带,坐视起义军入南阳,出武关,逃至陕西。
起义军走后,他又率官兵出现在南阳。
不成器的景安,在起义军面前束手无策,一味躲闪。有时也做做样子,虚张声势,尾随起义军后面,故作追击的样子。
老百姓早就看穿了景安的把戏,嘲笑地称景安为“迎送伯”。时至嘉庆三年,人民反抗淸朝统治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白莲教起义愈演愈烈。太上皇乾隆每日忧心忡忡,心情浮躁,处于惶惶不可终日之中。
和珅对此十分淸楚,他把前线连打败仗的消息封锁起来,一概不提军事指挥中的重大失误,免得主子经受不起,出现三长两短,自己失去后台和靠山。当太上皇问起前线的战况,和珅总是显得很轻松的样子,报告前线的战绩。而这位昔日所向披靡的十全老人,便陶醉在昔日辉煌战绩的喜悦中,对和珅的虚假奏报未作过多的考虑,都信以为真,他已经习惯于和珅的弄虚作假了。
乾隆这位老态龙钟的年迈巨人,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能 运筹指挥了。而他的儿子嗣皇帝嘉庆又毫无军事才能,不能亲驾出征。汹涌澎湃的人民起义,使乾隆晚年抑郁寡欢,丧失了 信心,他开始祈求神灵的保佑,助他扑灭人民的反抗怒火。但他的祈祷只能给他带来一时的精神寄托,并未减轻他的心理 重负,他担心他的儿子肩负不起如此沉重的压力。
起义的烈火以燎原之势迅猛扩展。
乾隆天天祈求神佛保佑,他想起了番僧教给他的镇魇术。
镇魇术实际是一种巫术,靠背地里诅咒别人而加害对方。 相传这种巫术传自西域,诅咒者只要闭上眼睛,清除心中的杂念,心中只想着要诅咒的人,口里念着咒语,神灵就可将所诅咒的人置于死地。
西域番僧额尔德尼,自称四十二世转身,精通此术。为了得到这种巫蛊术的真传,乾隆四十五年,乾隆派遣六皇子及内阁学士永贵,厚币邀致额尔德尼安置于金屋。乾隆与他共同坐在皇帝的御床上,向他学习镇魇术。贵臣阁老以下都来服事番僧。番僧年方43岁,释名道行,亦不持戒,饮酒食肉,其徒到京者千余人。和珅天天随侍乾隆身边,也默默地学了点镇魇术。
太上皇面对声势壮大的农民起义,又想起了当年所学的 的镇魇术。
一日,太上皇乾隆训政,早朝散罢,乾隆传和珅入见。和珅进殿后,看见太上皇闭目静坐,面朝南向,嗣皇帝嘉庆朝西坐在一个小杌子上。
和珅见状,猜知有重要之事,他跪在地上呆了很长时间, 等着主子的问话。
对他的拜见,太上皇没作理会,和珅只好默默地跪在那里,等待着太上皇的训谕。
过了很长时间,只见太上皇慢慢地闭上眼睛,好像入睡了一般。
和珅和嘉庆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甚至不敢弄出声响,连呼吸似乎也停止了,屋里一片寂静。
一刻过后,只见太上皇嘴唇微微启动,口中喃喃有语声, 不知所云。
嘉庆屏住呼吸,极力谛听,最终连一个字都未听懂,他对这种荒唐、虚幻的镇魇术,充满神秘感,甚至有一种恐怖。
一个时辰后,太上皇口中的喃喃声突然中断,睁开眼睛问 和珅道其人何姓名?”
“徐天德、苟文明。”和珅应声答道,毫不犹豫。
太上皇点点头,又闭上眼睛,喃喃念叨起来。
徐天德和苟文明是白莲教农民起义的两个首领。
徐天德本是四川达州一带的地方土豪,由于官府在这一带搜缉白莲教徒,他被差役诬为教徒关了起来,在狱中受尽了皮肉之苦,最后家人用重金收买狱官,才得以脱身。从此他暗地里与白莲教首领王三槐、冷天禄等人遥相联络,最后投身白莲教,成了白莲教的首领。
太上皇与和珅的一问一答,使嘉庆惊恐万状,益觉神秘,不解其中奥妙。
又一个时辰过后,太上皇睁开眼睛,朝和珅挥挥手,和珅就俏悄地退了出去。
事过之后,嘉庆帝茶饭不思,坐卧不宁,想起太上皇喃喃自语的情形,就决定向和珅问个究竟。
一天,嘉庆密召和珅入宫,屏退众人,问和珅道相公,前次召对的时候,太上皇说的是什么话?”
和珅张口结舌,企图别语搪塞,无奈嘉庆一再追问。他回答道广前次太上皇念诵的是西域的一种神秘咒语,只要念诵这种咒语,所厌恶的人虽在数千里之外,也一定会无病而死, 或者慘遭奇祸,不得善终。”
嘉庆听了,心中为之一惊。又问道你所对六字又作何解?”
“奴才听太上皇念咒,只知这是西域镇魇术,究竟念的什么,奴才也不知。但奴才想,西域咒语专以害人,太上皇所咒的人一定是教匪悍酋,所以奴才情急之下,才以两个教匪首领的名字应对。”#p#分页标题#e#
嘉庆闻言,越发感到惊恐,一种不安的情绪袭上心头。
“想必相公也娴此术?”
.和珅听到问话,听出弦外之音,再看看嘉庆的脸色,知道事情不妙,慌忙解释说奴才确实不晓此术,平日只听太上皇说过,至于所诵咒语,奴才一点不知。”
和珅的回答显得慌乱而语无伦次,嘉庆看在眼里,不便细问。自从他知道和珅也会念此咒语之后,心里一直不快,有时见了和珅,似见了瘟疫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似乎就要大难临头,除掉和珅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和珅自从嘉庆问话后,叫苦连天,坐立不安,悔不该给嘉庆解释镇魇术,为自己增加了危险。他从嘉庆异样的目光中, 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但和珅一想到有太上皇作靠山,也就渐渐放下心来。再说 国家内忧外患,即使太上皇死了,只要白莲教一日不灭,和珅就能牢牢控制军权。因此,和珅希望这场战争持续下去,成为持久战,他要利用战争将嗣皇帝牵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