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08-23编辑:梓岚
辽乾亨四年(982年),辽国都城。
庄严的皇宫御座上,坐着一个身着孝服却美艳动人的中年女子。坐在她身边的,是她十二岁的儿子。辽国的满朝文武大臣高呼万岁,向这母子二人行叩拜大礼,承认他们是辽国未来的主人。
这个女人,就是辽国历史上著名的萧太后。
萧太后名绰,小字燕燕,原姓拔里氏。辽太祖耶律阿保机赐拔里氏姓萧氏,因而改姓萧。她自小聪明伶俐,做事有始有终,井井有条,父亲萧思温对她寄予厚望。
辽景宗继位后,将萧燕燕选为贵妃,后于保宁元年(969年)册封为皇后。辽保宁三年(971年),萧燕燕生下辽圣宗耶律隆绪,后又生有三子三女。
辽景宗去世时,圣宗十二岁,萧燕燕三十岁。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内忧外患的局面:对内,辽景宗的诸王宗室二百余人手握兵权,亲信遍布朝野,对皇权构成极大威胁,要对付他们孤儿寡母并非难事;对外,宋辽边境战事不断,时刻威胁着领土安全。辽景宗临死之前,将他们母子托付给大臣韩德让与耶律斜轸,母子俩能倚靠的,只有这二人。不过,这二人中的关键人物还是韩德让,因为耶律斜轸是韩德让的侄女婿。正是这个韩德让,成就了萧燕燕母子一生的荣华富贵。
韩德让,祖籍蓟州玉田(今河北玉田),是一名汉臣,并不是契丹贵族。他的祖父韩知古在六岁那年被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皇后述律平之兄欲稳所俘。述律平嫁给耶律阿保机时,韩知古作为媵(yìng)臣陪嫁至耶律家。韩知古一开始只是个低等佣人,但是耶律阿保机渐渐发现,这个汉人与众不同,很有智慧,于是任用他为高级参谋。
在韩知古的建议下,耶律阿保机将俘虏的汉人安置在柳城,号称霸州彰武军,韩知古被任命为彰武军节度使。后来,韩知古官至宰相,成为辽国显赫一时的功臣。韩德让的父亲韩匡嗣是辽国的南京留守,死于西南招讨使任上,封为秦王。韩德让在辽景宗时任东京供奉官,后逐渐升迁至权知南京留守事。乾亨元年(979年),韩德让在南京幽都府抗击北宋入侵,因功授辽兴军节度使。后入朝为南院枢密使,赐名“德昌”,成为汉臣中权势最大者。
除了这一层关系之外,据说韩德让还有一个特殊身份——他是萧燕燕的情人。早在萧燕燕嫁给辽景宗之前,二人便相识。原本萧燕燕想要嫁给韩德让,结果却被景宗选为妃子。景宗死后,不知是出于旧情还是政治需要,萧燕燕决定改嫁韩德让。这在当时契丹风俗中是允许的。早在保宁二年(970年),萧燕燕的父亲萧思温陪同景宗去闾山打猎,遇刺身亡。
萧燕燕失去了依靠,便召见韩德让和耶律斜轸,哭着说:“如今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想要活下去都难了。”韩德让与耶律斜轸当即表示,只要给予他们充分信任,他们愿誓死效忠萧燕燕。萧燕燕更是私下里对韩德让说:“以后我是你的,我儿子也就是你儿子。”自此之后,韩德让便与萧燕燕公开双宿双栖,圣宗也对韩德让以父事之。
有一次,萧燕燕观看打马球,韩德让出场时被契丹贵族胡里室误撞坠马,萧燕燕立刻命令将胡里室斩首。群臣面面相觑,不敢出一言相救。后来萧燕燕干脆赐韩德让姓耶律,名隆运,封晋王,隶属季父一房,从此成为圣宗的叔叔。国家大事,全由韩德让与萧燕燕决定。韩德让实际上成为辽国的太上皇。
而辽国的边疆则由耶律休哥镇守。耶律休哥是一员猛将,料敌如神,治理地方也十分有政绩。太平兴国四年(979年),宋军北征伐辽,辽南京(今北京)被围。辽景宗命耶律休哥率军去救南京,抵御宋军。耶律休哥率军至高梁河,遇宋太宗亲率的宋军。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兵分两路击宋军,宋军大败,死伤甚众,辽军乘胜追敌三十余里,斩首宋兵万余人。宋太宗也因臀部中箭而不能策马,乘坐驴车仓皇逃走。高梁河大捷之后,耶律休哥从此执掌辽国兵权,官至辽国最高的官职——于越。以至于宋境白沟以南的人家吓哄爱哭闹的小孩儿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于越来了!”
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萧燕燕与辽圣宗以收复瓦桥关(今河北雄县旧南关)为名,亲率大军深入宋境,主将萧挞凛俘虏了云州观察使王继忠。宋廷朝野震动,真宗畏敌,欲迁都南逃,宰相寇准力请真宗亲征。宋真宗被迫北上。这时寇准倚重的将领是在历次抗辽战斗中屡立战功的杨嗣和杨延朗(杨业之子,后改名延昭)等人。宋军在澶州(今河南濮阳)前线以伏弩射杀萧挞凛,辽军士气受挫,萧燕燕痛哭不已。王继忠趁机劝萧太后与宋朝讲和。萧燕燕担心腹背受敌,提出和约,初为真宗所拒。此后辽军包围澶州,宋将李继隆死守澶州城门。
此时宋真宗抵达澶州。寇准力促宋真宗登上澶州北城门楼以示督战,三军见到皇上亲临,大受鼓舞,欢呼万岁的声音数十里外都听得见,大有气吞山河之势。而契丹方面,由于战线拉得过长,加上孤军深入,又痛失猛将,萧燕燕于是听从了王继忠的建议,派人到澶州转达了自己罢兵议和的愿望。
这样一来正中真宗下怀,当即表示宋廷也不喜欢打仗,愿意与契丹和解,又派出殿直曹利用作为使臣去与契丹洽谈议和事宜。寇准听到消息,加谏真宗,说契丹已是强弩之末,正是打败他们的大好时机;边将杨延朗等也派人上书,称敌军已疲惫不堪,正是围歼敌军、进而乘胜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大好时机。可是真宗议和的心意已决,再难更改。
于是曹利用领命去辽营谈判,见到韩德让与萧燕燕平起平坐,简直惊呆了。按照真宗的心理价位,割地免谈,赔款只要不超过百万都可以。但是寇准暗中交代过,赔款超过三十万,就砍了曹利用的脑袋。曹利用坚持原则,与契丹讨价还价,终于达成协议:
1.辽宋为兄弟之国,辽圣宗年幼,称宋真宗为兄,后世仍以世以齿论。
2.以白沟河为国界,双方撤兵。辽归还宋遂城及涿、瀛、莫三州。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两国沿边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创筑城隍。
3.宋每年向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至雄州交割。
4.双方于边境设置榷场,开展互市贸易。
曹利用回去之后,真宗正在用膳。侍者就问:“曹大人,赔款多少啊?你给我个数,我好告诉皇上。”
曹利用说:“事关机密,我要面奏皇上。”
“你说个大概的数就行。”侍者说。
曹利用于是伸出三个手指放在额头上,意思是三十万两银绢。
侍者进去回禀真宗,说:“回皇上,曹大人回来了。”
真宗问:“赔款多少啊?”
侍者说:“具体不知道,好像是三百万两。”
“啊?太多了,太多了!”真宗心疼得跳了起来。
曹利用在外面,听到真宗说“太多了”,吓得魂都丢了。
过了一会儿,真宗想通了,只要不打仗,多花点钱无所谓,咱不差钱儿,就命侍者让曹利用进来回话。
曹利用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磕头说:“臣罪该万死!臣许给契丹的银绢太多了!”
“你到底许了多少啊?”真宗无奈地问。
“三、三十万两。”曹利用战战兢兢地回答。
真宗一听,大叫了一声,高兴地说:“你办得很好!”于是重重地奖赏了曹利用。
澶渊之盟客观上促进了宋辽两国的经济文化交流,宋辽双方大致保持了百年和平。而宋朝却不知道居安思危,疏于武备,军队的战斗力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五年之后,萧燕燕自觉年事已高,还政于圣宗,不久病逝。享年五十六岁。萧燕燕的去世对韩德让来说是一个沉痛的打击,一年之后,韩德让从圣宗伐高丽,还师,卒于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