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11-13编辑:文二
五、已并幽州 将伐许昌
袁绍连年攻打公孙瓒,都未有收效。于是写信去,想解除旧怨,重归于好。公孙瓒不予理睬,仍然增修守备,并对部将说:“如今四方龙争虎斗,没有人能在我的城下呆上一年。袁本初能把我怎么样!”袁绍大怒,大举兴兵攻打公孙瓒。
此前,公孙瓒有部将被敌人围住,公孙瓒不肯救援,他说:“如果救了一个人,以后的将领就会依恃援兵,不肯努力作战了!”这次袁绍攻来,兵势浩盛,公孙瓒南边各营的将领估量着守营守不住、救兵也不会来,逃的逃、溃的溃,散乱不堪。袁绍率兵摧枯拉朽,一直打到易京城门。
公孙瓒见形势危急,派儿子公孙续向黑山诸帅求救。黑山帅张燕率十万大军跟随公孙续,分三路来援。援军将到,公孙瓒派人送信给公孙续,让他率五千铁骑到城北低洼之地,举火为号,到时,公孙瓒自内冲出,以便里外夹击。袁绍部下抓住了公孙瓒的信使,得知了信的内容。到约定日期,袁绍命军士点起火来。公孙瓒以为救兵到来,立即出战,正好落入袁绍设好的埋伏之中。公孙瓒大败,退回城去,仍然坚守。
接着,袁绍命人挖掘地道,穿到城楼之下,用木柱子支撑着,待把楼下挖空一半时,点火焚烧,地陷楼塌,袁绍乘机攻入。公孙瓒自知难以保全,就把姊妹妻儿全部用绳子勒死,然后引火自焚。袁绍终于吞并了幽州。
此时,袁绍据有四州之地,部下人马几十万。于是,骄纵之心,日甚一日,甚至想主宰天下。主簿耿包劝他应天顺人,代汉自立。袁绍把耿包的意思说给军府幕僚属员听,大家都说耿包出言妖妄,应该杀掉。袁绍知道群情未顺,不得已,杀了耿包,来掩盖自己的逆乱之心。
接着,袁绍挑选精兵十万、战骑万匹,要进攻许昌,并任命审配、逢纪主持军务,田丰、荀谌、许攸为谋士,颜良、文丑为将帅。沮授劝阻说:“近年来,由于讨伐公孙瓒,部队长期在外,百姓疲惫不堪,仓库空虚无积,赋税越来越重,这是国家最大的忧患。应该派使者向天子报捷,力求务农逸人。如果不能达于天子,就上表弹劾曹操隔绝王臣。然后进屯黎阳,逐渐向河南渗透。一面增加舟船,修缮器械,一面派遣骑兵,扰其边疆,让曹操不得安席,我则以逸待劳。时间一长,天下可定。”
然而,郭图、审配却力主出兵,他们说:“攻伐曹操,易如翻掌,今日不取,以后就难办了!”沮授再次劝阻,他认为出征许昌有违道义,是弃万安之术,兴无名之师。可郭图却说:“武王伐纣,不算不义;兵加曹操,不为无名。绝不能错过战机,否则将反受其咎!”
袁绍采纳了郭图的意见。郭图等人乘机说沮授的坏话,袁绍便把沮授所部分为三个都督,让沮授、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
许昌诸将听说袁绍大兵将发,均心存惧意。曹操却说:“我深知袁绍为人,他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人之能而缺少威重,兵多将广然而分画不明,加上将领骄纵、政令不一,就算他土地再广、粮食再多,也不过是拱手送给我罢了!”
建安五年(200)正月,曹操要率兵去攻打占据沛城的刘备。将领们都劝他:“跟你争夺天下的是袁绍。如今袁绍将至,而您却丢下许昌不管,跑去打刘备。假如袁绍乘机而至,怎么办呢?”司空军祭酒郭嘉说:“袁绍性情迟缓多疑,不会马上出兵。刘备刚刚兴起,众心尚未归附,急促进击,定能挫败!”曹操便率军东征刘备。
田丰见曹操东征,急忙去见袁绍,对他说:“跟您争夺天下的是曹操。曹操如今东击刘备,兵势一交,不可能马上住手。如果我们出兵袭击曹操的后方,就可一战告捷。”袁绍却说儿子正生病,不能马上出兵。田丰气得用手杖击打地面说:“大势去矣!遇到如此良机,却因儿童的病而轻易丢弃,可惜啊,可惜!”袁绍听到田丰如此,很恼火,对他日渐疏远起来。
等曹操击败刘备,擒获关羽,刘备投奔袁绍,袁绍才要进军许昌。田丰认为既已失掉进攻的良好时机,就不要轻易冒险了,于是上书劝阻。书中说:曹操击败刘备,许昌不再空虚;而且曹操善于用兵,变化多端,不可轻视。最好跟他长久相持,以逸待劳。这意见,与沮授的意见完全一致。但袁绍不肯依从。田丰强谏,袁绍认为他扰乱军心,把他关进了牢狱,决意进攻许昌。
六、屡违忠言 败兵官渡
建安五年(200)二月,袁绍发布讨曹檄文,引兵进驻黎阳。
沮授临行,大会宗族,把资财都分给他们,说:“势存则威无不加,势亡则不保一身,可悲啊!”他的弟弟沮宗感到奇怪,便问:“曹操人马不多,无法与我军匹敌,您怕什么呢?”沮授说:“凭曹操的才略,加上挟天子的声威,我们是无法相比的。我们虽然战胜了公孙瓒,但士卒疲敝,主将骄矜,看来军之破败,就在这一次了!”
袁绍派颜良到白马进攻曹操的别将东郡太守刘延。沮授劝阻,他认为颜良生性急躁偏颇,虽然勇猛,但不可独自承担重任。袁绍不听。这年四月,曹操率兵救援刘延,他先到延津,摆出渡河的姿势,迷惑袁绍,袁绍中计,分兵向西截击。曹操却日夜兼行,直赴白马,关羽斩杀了颜良,解除了白马之围,并且迁走了那里的百姓。
袁绍要渡河追击。沮授劝他应该留屯延津,分兵官渡(在今河南中牟东北),袁绍又不肯听。渡河时,沮授仰天叹息:“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济乎!”于是称病,请求退职。袁绍不但不答应,心里还非常恼恨他,把他的部队都交给了郭图统辖。
袁绍派刘备、文丑前去挑战,曹操击败了他们,斩杀了文丑。两次战斗,连折二将,袁绍军中震动,人心不稳。曹操回军屯驻在官渡,袁绍进驻阳武(在官渡北)。
沮授再次进言:“我们兵虽然多,但刚勇果决不如曹兵;曹兵粮食少,物资也不如我军。因而,曹兵利于速战,我军则利于缓战。应该做与敌人持久战的准备。”袁绍仍然不听。
八月,袁绍连营渐向前移,背靠沙丘,东西伸展几十里,逼近官渡。曹操也分营相持。九月,两军交战,曹兵不利,退回营垒坚守。袁绍搭起高高的楼台,堆起土山,在上面居高临下,向曹操营中射箭,曹营将士都用盾牌遮挡着行走。曹操则制造“霹雳车”(以机关发石之车),发射石头击打袁绍的楼台,中者皆碎。袁绍又挖地道攻城,曹操则在城内挖横的堑壕来抵拒他们。
当时,曹操兵少,粮食匮乏,士卒疲惫。曹操深以为忧,欲退还许昌。荀彧劝阻,曹操才留下继续坚守。袁绍数千辆运粮车到达官渡,曹操派偏将军徐晃出奇兵袭击,把运来的粮谷全烧了。双方相持了一百多天。曹兵越发疲惫,好多人都叛逃到了袁绍那里。
十月,袁绍派淳于琼带兵一万,到北边迎运粮草。沮授提出,应该派蒋奇另率兵一支在外,作为接应,以防曹操截粮。袁绍不听。许攸献计说:“曹操把兵马全带来对付我们,许昌空虚,我们可以派兵,星夜进军,偷袭许昌。攻下许昌,就可擒获曹操;攻不下,也可使曹操首尾难顾,疲于奔命,这样一来,定获全胜!”袁绍却说:“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攻曹操!”不依其计。不久,许攸家人犯法,审配把他们全部收监。许攸不得志,跑去投降了曹操。并向曹操提议,袭击淳于琼运粮车队。
曹操从淳于琼那里得知袁绍的辎重尽在故市、乌巢(均在今延津),而且没有严加防备。于是亲率马步兵五千,伪装成袁绍军士模样,马缚口,人衔枚,各抱柴草,夜间走小路直奔乌巢。到达后,一声令下,围起敌人营寨,四处放起火来。淳于琼等人毫无戒备,营中大乱。
袁绍听说曹操去劫粮草,对长子袁谭说:“曹操去攻淳于琼,我就去打他的大本营,让他没有落脚之地。”中郎将张郃劝袁绍先救淳于琼,他认为曹操营寨坚固,一时难以攻下。郭图却执意坚持去攻曹营。袁绍犹豫了好一会儿,只派了少量骑兵去救淳于琼,而命张郃、高览率重兵进攻曹营。
果然不出张郃所料,曹营非常坚固,久攻不下。郭图自知失计,恶人先告状,到袁绍面前诋毁张郃。张郃得知,非常害怕,与高览一起投降了曹操。
这时,曹操率领士兵在乌巢殊死作战,已经大获全胜,斩杀了淳于琼,烧光了他的粮草辎重。曹操为了震慑袁绍,命令把俘获的一千多士兵都割掉鼻子,牛马都割去唇舌,放其回营。袁绍将士得知乌巢被劫,军粮、辎重全成灰烬,淳于琼等人被杀,张郃等投降了敌军,皆震惊失色,士气尽夺;等到见了被割掉鼻子的士兵和被割掉唇舌的牛马,愈加惊恐,不可名状。曹操乘机进攻,袁绍军未战先乱,溃败奔逃。
袁绍与长子袁谭幅巾乘马,带领八百骑兵渡过河去,到达黎阳北岸,进入部将蒋义渠的营中。袁绍此时非常狼狈,无复旧日威仪。他一到蒋义渠帐下,就拉着蒋的手说:“我把性命交给你了!”蒋义渠搬到别处,而让袁绍在他的帐中发施号令。袁绍在此,部下将士渐渐聚拢。剩下的则投降了曹操,曹操把他们全部坑杀了,前后共达七八万人。
至此,曹操威名大振,冀州郡县纷纷归附。官渡之战终以袁绍失败而告终。
袁绍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袁绍的失败,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不肯从善,刚愎自用。他手下兵强将广,谋士也颇多,但他听不进忠直的意见。沮授、田丰赤心相助,他却听信群小之言,或关押,或疏远,不予信任。
史载官渡兵败,沮授为曹军捉获。沮授一路大呼说:“我沮授没有投降,是被他们捉住的!”曹操与他是旧相识,对他说:“我们天各一方,不得见面,没想到今日相逢。”沮授回答:“袁绍失策,自取败亡。我竭智尽力,无法挽回,被你所擒,活该如此!”
曹操说:“袁绍无谋,不用您的计策。如今天下乱离十几年,国家四分五裂,我想与你共图大业。”沮授说:“我的叔父、母亲、弟弟都在袁绍手下,我只求速死!”曹操叹道:“假如我早得到沮授,天下之事,自可指顾而定!”于是厚待沮授。不久,沮授要设法逃归袁绍,曹操发觉,这才杀了他。
袁绍兵败的消息传到邺城,田丰正在狱中,狱吏向他致贺说:“袁绍兵败而回,您一定会被看重。”田丰笑道:“我的死期到了!”狱吏不解,田丰说:“袁公外表宽和而内心忌刻,从不体谅我的忠直,而我也多次违他心意。这次如果他战胜归来,心情高兴,一定会放了我;如今战败而归,心存怨恨,内心的忌刻定会发作,我肯定没有生路了。”
袁绍败北之时,好多将士捶胸痛哭,他们说:“假如田丰在此,我们就不会有此惨败了。”袁绍也深感后悔,对逢纪说:“我悔不听田丰之言,致有今日之败,我真的羞见此人。”逢纪乘机进谗:“田丰在狱中得知您兵败,抚掌大笑说:‘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袁绍对手下人说:“我不采纳田丰的意见,现在果然被他嘲笑。”于是,下令杀死了田丰。
袁绍从兵败官渡后,由于羞愧、愁愤交加,就生了病,吐血不止,于建安七年(202)夏天去世。袁绍为政宽和,百姓深怀其德。他死后,河北吏民伤感不已,市巷挥泪,如丧其亲。
袁绍出身大族,四世三公,初以威容气度、忠义任侠知名,后起兵讨卓,鹰扬河朔。不过,他性格中充满着矛盾,关于这一点,《三国志》的作者陈寿评论得非常中肯:“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废嫡立庶,舍礼崇爱,至于后嗣颠蹙,社稷倾覆,非不幸也。昔项羽背范增之谋,以丧其王业;绍之杀田丰,乃甚于羽远矣!”以这样的性格和行为,碰上知人善任、精于用兵的曹操,失败也就并非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