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10-29编辑:弗朗西斯
陶宗仪:通六经百家学,作文章与孟轲扬雄相表里。
辛文房:公英伟间生,才名冠世,继道德之统,明列圣之心。独济狂澜,词彩灿烂,齐、梁绮艳,毫发都捐。有冠冕佩玉之气,宫商金石之音,为一代文宗,使颓纲复振,岂易言也哉固无辞足以赞述云。至若歌诗累百篇,而驱驾气势,若掀雷走电,撑决于天地之垠,词锋学浪,先有定价也。
高棅:今观昌黎之博大而文,鼓吹六经,搜罗百氏,其诗聘驾气势,崭绝崛强,若掀雷决电,千夫万骑,横骛别驱,汪洋大肆,而莫能止者。
王祎:考之唐宋,论文章则韩文公、欧阳文忠公(欧阳修),论政事则陆宣公(陆贽)、范文正公(范仲淹)而已。
罗贯中:韩愈佛骨一表,忠谅有余,功齐孟子而力倍。然终不能移宪宗之惑者,盖不探其本,而直以事佛得祸为言也。岂不惜哉。
孙承恩:道丧文衰,子克振起。排斥老佛,发挥洙泗。并包百家,源委六经。北斗泰山,百世尔承。
薛应旗:陆贽、韩愈不久于朝,唐之所以杂夷也。
王世贞:韩公于碑志之类最为雄奇,有气力,亦甚古,而间有未脱蹊径者,在欲求胜古而不能胜之,舍而就巳而未尽舍耳。奏疏爽切动人,然论事不及晁(晁错)、贾(贾谊),谈理不及衡(张衡)、向(刘向)。与人书最佳,多得子长(司马迁)遗意,而至于有所干请于人,则词漫而气亦屈。记序或浓或淡,在意合与不合之际,终亦不落节也。
第所谓原者,仅一《原道》,而所谓辨者,仅一《讳辨》,其巳不作可也。盖公于六经之学甚浅,而于佛氏之书更卤莾,以故有所著释,不能皆迎刃也。而他弹射,亦不能多中的,谓之文士,则西京而下故当以牛耳归之。
钟惺:唐文奇碎,而退之舂融,志在挽回。唐诗淹雅,而退之艰奥,意专出脱。诗文出一手,彼此犹不相袭,真持世特识也。至其乐府,讽刺寄托,深婉忠厚,真正风雅。
许学夷:①唐人之诗,皆由于悟入,得于造诣。若退之五七言古,虽奇险豪纵,快心露骨,实自才力强大得之,固不假悟入,亦不假造诣也。然详而论之,五言最工,而七言稍逊。②退之五七言古,字句奇险,皆有所本,然引用妥帖,殊无扭捏牵率之态。
胡震亨:韩公挺负诗力,所少韵致,出处既掉运不灵,更以储才独富,故犯恶韵斗奇,不加栋择,遂致丛杂难观,得妙笔汰用,瑰宝自出。第以为类押韵之文者过。
王夫之:穆宗在位四年耳,以君子,则裴度也、李绅也、韩愈也。
叶燮:①韩愈为唐诗之一大变。其力大,其思雄,崛起特为鼻祖。宋之苏、梅、欧、苏、王、黄,皆愈为之发其端,可谓极盛。
②举韩愈之一篇一句,无处不可见其骨相棱嶒,俯视一切,进则不能容于朝,退又不肯独善于野,疾恶甚严,爱才若渴,此韩愈之面目也。
③杜甫之诗,独冠今古。此外上下千余年,作者代有,惟韩愈、苏轼,其才力能与甫抗衡,鼎立为三。韩诗无一字犹人,如太华削成,不可攀跻。若俗儒论之,摘其杜撰,十且五六,辄摇唇鼓舌矣。
钱良择:唐自李杜崛起,尽翻六朝窠臼,文章能事已尽,无可变化矣。昌黎生其后,乃尽废前人之法,而创为奇辟拙拗之语,遂开千古未有之面目。
沈德潜:①昌黎豪杰自命,欲以学间才力跨越李、杜之上,然恢张处多,变化处少,力有涂而巧不足也。独四言大篇,如《元和圣德》、《平淮西碑》之类,义山所谓句奇语重、点窜涂改者,虽司马长卿亦当敛手。
②善使才音当留其不尽,昌黎诗不免好尽。要之,意归于正,规模宏阔,骨格整顿,原本雅颂,而不规规于风人也。品为大家,谁曰不宜?
薛雪:韩昌黎学力正大,俯视群蒙;匡君之心,一饭不忘;救时之念,一刻不懈;惟是疾恶太严,进不获用,而爱才若渴,退不独善,尝谓直接孔孟薪传,信不诬也。
乾隆帝:韩愈文起八代之衰,而其诗亦卓绝千古。论者常以文掩其诗,甚或谓于诗本无解处。
夫唐人以诗名家者多,以文名家者少,谓韩文重于韩诗可也,直斥其诗为不工,则群儿之愚也。……其生平论诗专主李杜,而于治水之航,磨天之刃,慷慨追慕,诚欲效其震荡乾坤,陵暴万类,而后得尽吐其奇杰之气。
其视清微淡远,雅咏温恭,殊不足以尽吾才,然偶一为之,余力亦足以相及。……今试取韩诗读之,其壮浪纵恣,摆去拘束,诚不减于李。其浑涵汪茫,千汇万状,诚不减于杜。而风骨峻嶒,腕力矫变,得李杜之神而不袭其貌,则又拔奇于二子之外而自成一家。
赵翼:韩昌黎生平所心摹力追者,惟李杜二公。……至昌黎时,李杜已在前,纵极力变化,终不能再辟一径。惟少陵奇险处,尚有可推扩,故一眼觑定,欲从此辟山开道,自成一家。此昌黎注意所在也。然奇险处亦自有得失。盖少陵才思所到,偶然得之;而昌黎则专以此求胜,故时见斧凿痕迹。有心与无心,异也。其实昌黎自有本色,仍在“文从字顺”中,自然雄厚博大,不可捉摸,不专以奇险见长。恐昌黎亦不自知,后人平心读之自见。若徒以奇险求昌黎,转失之矣。
马允刚:韩昌黎在唐之中叶,不屑趋时,独追踪李杜。今其诗五七言古,直逼少陵,余体亦皆硬笔屈盘,力大气雄,而用意一归于正,得雅颂之遗,有典诰之质,非同时柳子厚、刘梦得所能及,鼎足李杜,非过论也。
陈沆:谓昌黎以文为诗者,此不知韩者也。谓昌黎无近文之诗者,此不知诗者也。……当知昌黎不特约六经以为文,亦直约风骚以成诗。
方东树:①韩公当知其“如潮”处,非但义理层见叠出,其笔势涌出,读之拦不住,望之不可极,测之来去无端涯,不可穷,不可竭。当思其肠胃绕万象,精神驱五岳,奇崛战斗鬼神,而又无不文从字顺,各识其职,所谓“妥贴力排奡”也。
②韩公诗,文体多,而造境造言,精神兀傲,气韵沈酣,笔势弛骤,波澜老成,意象旷达,句字奇警,独步千古,与元气侔。
③韩公笔力强,造语奇,取境阔,蓄势远,用法变化而深严,横跨古今,奄有百家,但间有长语漫势,伤多成习气。
④韩诗无一句犹人,又恢张处多,顿挫处多。韩诗虽纵横变化不逮李杜,而规摩堂庑,弥见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