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02-04编辑:历史狂流
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位皇帝,被史书和后世文学影视作品演绎成了一个痴儿傻蛋,貌似智商低于一般人,更别说能治国理政了。说到这里,想必亲们已经猜出此人是谁了吧?他就是三国中蜀汉后主刘禅!
那个“此间乐,不思蜀”的主人公,那个被人称为扶不起来的”阿斗“,或许他已经被历史认定为窝囊废了?其实,历史并非那么简单,真相需要史料来厘清!
提起刘禅,我们必然会想到那个含辛茹苦的诸葛武侯,想起杜甫《蜀相》中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那句苦逼吟咏,兢兢业业的丞相,脑满肠肥的昏君,这是多么鲜明的对比啊!国人或许就喜欢这种脸谱化的叙事模式?
我们首先看看诸葛亮和刘禅之间的君臣合作模式。无论是史书《三国志》,还是小说《三国演义》,都有刘备临终安排诸葛亮辅政的事情。诸葛亮是刘备集团的创业老臣,这种安排也无可厚非,况且当时刘禅年幼。
古人以十八岁为成人,幼主亲政,通常也是从十八岁开始。按照常规,刘禅成人后,诸葛亮即应还政刘禅。但在整个诸葛亮执政期间(223 ~234年),刘禅17 ~28岁,事无巨细,非但大权独揽,甚至小权也不放手,这实际是代政而非辅政。
这君权至上时代,诸葛亮的这种做法与曹操架空汉献帝并无二致,这显然犯了君臣大忌,一般的帝王根本忍不了,即便是弱势到极点的汉献帝也曾做过收回权力的尝试。诸葛亮的勤政,其实也是一种专权,刘禅心里虽也有不满,但总的看来,他以大局为重,克制住了自己,始终没发泄出来。
后主建兴五年(227年)蜀汉北伐前夕,诸葛亮在朝廷中,在众臣百官面前,正式向后主刘禅上《出师表》。这篇传世文献,似乎字字透露的都是一个老臣的一片苦心,其实深深品味,却发现表中透露出对刘禅的种种不放心,仍把22岁的刘禅当作孩子,耳提面命,教他哪些可做,哪些不可做,如“亲贤臣,远小人”等。
倘若仅仅是告诫,也并不背离”相父“的本份。除此之外,诸葛亮还在人事上做了周密安排,派心腹董允等“监管”后主,要刘禅“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换言之,诸葛亮在成都时,事无巨细,皆由他决定;在他离开之后,并不把朝政大权移交后主,而是由蒋琬等接替。
除了印把子,诸葛亮还牢牢控制了蜀汉宫廷的枪杆子,临行之前,他又升董允为侍中,“领虎贲中郎将,统宿卫亲兵”。
面对这样一个强势丞相,刘禅能怎么办?主弱臣强,要么鱼死网破,要么改朝换代!刘禅应该是读懂了这些人事安排的深意,曾做过一些小的试探。
他精心选择了不关政局痛痒的、世人普遍认为合理的后妃问题,正式表示要扩充后宫。没想到,董允竟说,古者天子的后妃之数,都不超过十二名,现在陛下的妃嫔之数已够了,不宜再增加。
董允是不是把皇帝当傻子呢?历史上哪个皇帝的后妃只有十二个?刘禅当时的后宫规模确实很小,其后妃常数只有十二人,是三国帝王中后妃最少的君主,也是我国古史中后妃较少的帝王。董允在这个问题上对抗皇帝,其实就表明一个态度:我只听诸葛亮的,根本不把后主当一回事。
面对如此局面,“后主益严惮之”,君臣关系相当紧张!
刘禅不是后来曹魏的曹髦,实力不济,还非要以卵击石,纵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也不必那样玩命找死啊!
刘禅的隐忍不仅维护了自己的地位,更维护了蜀汉的稳定,更何况权臣诸葛亮并无篡位野心,只不过他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负,对刘禅过于不放心而已,”不放手的父爱“也是耍流氓!
刘禅对诸葛亮的专权肯定不满,但诸葛亮在世期间,他始终隐忍,一切以大局为重。在诸葛亮病重期间,后主派人向诸葛亮咨询后事安排及朝政布置等事。
诸葛亮死后,消息传到成都,刘禅一方面非常伤感,哭倒于龙床上;一方面下诏书令成都城内立刻实行宵禁,进入紧急状态。
在这关键时刻,刘禅的应对非常冷静,也非常到位。当灵位送回时,刘禅率文武百官出城二十里相迎,然后又素服发哀三日。
这一切,是傻蛋能做出来的吗?
在为诸葛亮服丧期间,有人提出为诸葛亮立庙之事。《襄阳记》记载:“亮初亡,所在各求为立庙,朝议以礼秩不听,百姓遂因时节私祭之于道陌上。言事者或以为可听立庙于成都者,后主不从。“
从这段记载可以看出,”朝议以礼秩不听“,没有给诸葛亮立庙的原因在于礼制不允许,而不是后主本人的意见,后主也是听从了分管部门官员的意见。汉朝传统制度,丞相死后,不得立庙。
后主与丞相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立庙事件之后,有想进行政治投机的官员就想借机搞倒诸葛亮,当时丞相参军李邈曾上疏说::
吕禄、霍禹未必怀反叛之心,孝宣不好为杀臣之君,直以臣惧其逼,主畏其威,故奸萌生。亮身杖强兵,狼顾虎视,五大不在边,臣常危之。今亮陨没,盖宗族得全,西戎静息,大小为庆。
李邈把诸葛亮比作历史上的权臣吕禄、霍禹,隐隐有将其打倒,再踏上一只脚的意思,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一部分大臣对诸葛亮的看法。一直被压抑的刘禅并没有顺着这个思路,真的去否定诸葛亮,而是将李邈抓起来杀掉,维护来蜀汉革命元勋诸葛亮的历史地位!
刘禅对诸葛亮的感情很复杂,既有对”相父“的尊重,也有对权臣的忌惮和怨恨,但在关键时期,他能以大局为重,妥善处理这位权臣的身后地位问题。诸葛亮死后三十年,刘禅顾念到诸葛亮”德范遐迩,勋盖季世,王室之不坏,实斯人是赖“,下诏为诸葛亮立庙。不过,刘禅始终不愿把诸葛亮的庙立在成都,而是立在了沔阳,理由是”建之京师,又逼宗庙“。
刘禅把为诸葛亮立庙之事,竟然一拖就是三十年,并且直到最后也不同意在成都为其立庙,可见他对诸葛亮确有意见、或确实害怕。但诸葛亮在世时,他能如此容忍、如此得体地处理好“功高盖主”的权臣问题,可以说在我国历史上是极罕见的。
诸葛亮死后,刘禅可以说已经真正掌握权力,但是他行使权力的方式并不是直接去处理军政事务,而是牢牢抓抓了人事权力,控制人事任免。
建兴十二年八月,诸葛亮死于前线。丞相长史杨仪借机斩杀了长期与他不和的大将魏延,率领诸军还成都,跃跃欲试,准备接诸葛亮之位。但诸葛亮在去世以前,曾秘密上表后主,说“臣若不幸,后事宜以付蒋琬”。
可见,诸葛亮真正不放心的是杨仪,而不是小说里面的魏延!按照诸葛亮临终安排,后主即诏命蒋琬为“尚书令”。尚书令本为主管宫中秘书班子的负责人,实权极大,但西汉旧制,尚书令之上还有“录尚书事”之职,此职才是“真宰相”。诸葛亮为“丞相、录尚书事”,故有实权。
后主第一步先让蒋琬做尚书令,并没立即让他兼“录尚书事”,这很明显是要削减相权!
蒋琬没有”录尚书事“的名分,多少有点名不副实,毕竟他管着蜀汉军政全局,所以三个月后,刘禅又诏令提升蒋琬为“行都护、假节、领益州刺史”。“行”即“代理”或“试用”,做得好再“实授”。“都护”,即管军队,全国的部队都属他管。“领”,即“兼领”,以较大的官职兼领另一个较小的官职。
又过了三、四个月,即建兴十三年春,蒋琬升成了“大将军、录尚书事”,又被封为安阳亭侯,无封侯资历者,不能为丞相,这是汉朝旧制度。
蒋琬地位提升的过程,体现了后主刘禅的君权作用,试想一下,最后达到人臣最高位的蒋琬是感谢诸葛亮呢?还是感谢刘禅?很明显,这都是陛下恩德!
蜀汉立国于西南,在三国中,国力最弱,按理说应该休养生息,但是诸葛亮连年征伐,导致国力贫弱。诸葛亮北伐中原,匡扶汉室,在政治上有显得无比正确,刘禅又不能违拗。
诸葛亮死后,蒋琬执政期间,对北伐之事只摆架式、并不认真。从种种迹象看,这恐怕更多的还是后主之主意、之决策。
后来,蒋琬病重,后主提拔费祎、董允,以分解相权,费祎领益州刺史,董允加辅国将军,代理尚书令。延熙六年,根据蒋琬的建议,后主又任命费祎为“大将军、录尚书事”、蒋琬只任“大司马”。这种权力的分散,恐怕既有蒋琬病重的客观原因,也有刘禅制约相权的谋略考量!
傻子能有这个心眼吗?
蒋琬死后,后主命费祎以大将军秉政。《魏略》说:“琬卒,禅乃自摄国事。”这一时期,后主帝权较蒋琬时期又明显增强。
费祎死后,姜维上台,这又是一个强势臣子,他终结了刘禅休养生息的国力恢复计划,从费祎死的延熙十六年(253年)到蜀汉灭亡的前一年(262),短短十年间,姜维竟五次西征。
姜维攻魏,多是在侥幸取胜的心理支配下进行的,毫无胜算可言。对于曹魏来说,这些进攻犹如强弩之末,既不能撼其根基,也无力蚕食其枝叶;对于蜀汉人民来说,则劳民伤财,徒耗军力。
所以说,蜀汉最后灭亡,姜维的穷兵黩武政策难辞其咎!
当然,刘禅并非没有昏庸的一面,任用宦官黄皓就是他失策的一面,不过任用黄皓是不是有制约朝臣与姜维的考虑,这恐怕也是有的!黄皓上位不过是这蜀汉灭亡前五年,也不能把蜀汉的灭亡归咎于黄皓专权上。
景耀五年十月,司马昭决心伐蜀。次年,命诸军大举攻蜀。不久,魏军迫近成都,刘禅在成都召开御前会议,商量对策,最终在蜀地本土势力代表谯周的力主下,刘禅做出了投降的决定,蜀汉政权在西南地区四十三年的统治宣告结束。
刘禅沦为亡国之君,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呢?倘若拼死一战,成都必然生灵涂炭,蜀汉还是要灭亡,有意义吗?
被后世嘲笑的那一句”此间乐,不思蜀“,难道不是刘禅为了自保而故意污化自己吗?南唐后主李煜只不过想想”雕栏玉砌应犹在“,最终还是死于赵家人之手!
江山社稷,百姓生民,究竟哪个重要呢?
西晋一统天下之后,蜀汉旧臣李密(写《陈情表》的那位),曾经到洛阳面见晋朝重臣张华,张华问李密:”安乐公何如?密曰:“可次齐桓。”华问其故,对曰:“齐桓得管仲而霸,用竖刁而虫流;安乐公得诸葛亮而抗魏,任黄皓而丧国,是知成败一也。”这段话记载在《晋书·李密传》中,可见当时的人并没有把刘禅看成白痴,甚至把他视为与齐桓公差不多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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