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09-28编辑:历史狂流
不多久,袁绍来到了长安,与曹操一起任御林军官。当时皇帝不问政事,只知管宦官们叫“阿父阿母”,只知在宫廷里学驴叫马嘶,朝廷大权俱落在“十常侍”手里。
当年的袁绍还是颇有胆识的,他与大将军何进(本质上是一个屠夫)合谋,计划着一锅端掉“十常侍”,为朝廷除去元凶。
在何进事泄被人暗算之后,袁绍和兄弟袁术率兵突入皇宫,对太监见一个杀一个,因胡须稀疏而被两兄弟误杀的,也大有人在。一时间宫廷血流成河,太监如过街老鼠。“十常侍”之首张让虽暂时逃脱,后仍因大势已去而投河自杀。
虽有滥杀无辜之嫌,剿除“十常侍”,袁本初仍颇立功勋。然而功不抵罪,袁绍方屠十狼,又引一虎,招董卓入京,正是袁绍当初替何进出的点子。
在是否招董卓入京的问题上,当时只有曹操坚决反对。只因曹操位卑职浅,所提意见无人采纳。历史证明,董卓之穷凶极恶,十倍于“十常侍”。所以论识见,袁绍已经输给曹操一招。
而董卓大兵入长安,军政要权一手独揽之际,曹操不得不陪着袁绍,分头逃往中原。区别是,曹操的逃亡凶险狼狈,袁绍的逃亡则不失为一次华丽的作秀。
当着人见人畏的董卓之面,袁绍居然敢于拔刀在手,当堂顶撞道:“你以为天下强人,只有你一个人吗?”说罢,袁绍倏然转身,将自己的官帽往门旗上一搁,以气吞山河之势,扬长而去;当然,一旦离开董卓的视线,迅速将轩昂步态改为撒蹄狂奔,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也许在袁绍看来,引董卓入京属于“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之事。 如将董卓暴行视为“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历史机遇,则袁绍正好等到一个拥兵自重的大好机缘,可以一边整顿军备,一边把战鼓敲得堂堂正正。
另外,袁绍逃离长安之后,暴怒的董卓对袁绍在长安的亲戚族友共300余人进行了血洗,其中包括袁绍那位太傅叔父袁隗。这一番家族血仇,不仅抬升了袁绍的身价,而且也更让他有了敲响战鼓的合法理由。
至此,我们对袁绍来头大、势力大、派头大,当可达成共识。然而,袁绍之为不在其大,恰在其小。
袁绍任盟主后,虽势力强盛,已完全可与董卓分庭抗礼,不知何故,却迟迟未有动静,按兵不发。而每天的歌舞排场,却一场不落; 每晚的楼台酒会,亦一杯不少。只有曹操被惹恼了,他掷地有声地对袁绍嚷出一句“诸君北面,我自西向”的话后,便率领自己当时有限的五千兵员,单独“西向”,向董卓兴师问罪去了。
曹操被杀得大败, 回营后难免要对袁绍骂几声。袁绍理亏,便不断地安抚曹操,“按兵不动”的既定方针,却是一丝儿未改。
看来谁都被袁绍蒙在鼓里了,也许他根本就不想对董卓进行讨伐, 报仇雪恨的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袁绍只是将董卓看成一次机遇,正好借此壮大力量。不多久,联合部队中除骁勇无比的孙坚曾以单挑之势与董卓交过手之外,联军本身则迅速作鸟兽散,当真是来如风去如电。
“西面的事别去管它,咱另立一个朝廷吧,刘虞汉室宗亲,就是一个现成的人选。”袁绍向曹操提议道。
这样的糊涂事曹操是不会做的, 曹操当时的志向是整理河山,一匡天下,而不是分裂版图,加剧动荡。但据此曹操(也包括我们)却正好看出袁绍的可鄙之处:董卓在长安挟制老皇帝,你袁绍在家乡河北邺城另立新朝廷,倘如此,袁绍在和董卓旗鼓相当的同时,不也就沦为董卓的一丘之貉了吗?
袁绍野心勃勃,眼力却实在差劲,曹操虽明确告诉他‘‘刘虞肯定不会同意”,他仍然一意孤行。结果当然还是曹操正确:刘虞逃到山里去了。
袁绍没有对董卓发出一兵一卒,却加紧了盟军内部的内讧。自胁迫韩馥让出冀州牧之位后(韩馥后来被逼自杀),他又与另一个盟友公孙璜发生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袁绍之过河拆桥,不讲信义,在对待这两个盟友的态度上得到了极为昭彰的体现:当年推袁绍为盟主,韩馥用力最勤,立刘虞为帝,韩馥也是他的主要同谋,最后却反而成了他站板上第一块肥肉。为迫使韩馥让出冀州,公孙瓒对袁绍帮助最大,一旦韩馥被迫自杀,袁绍立即又把矛头对准了公孙澳。
在与公孙澳相对较为惨烈的战争中,袁绍大将麴义劳苦功高,甚至还救过袁绍的命。然而正所谓“狡兔死,良狗烹”,公孙瑰一败,袁绍便借口麴义忤傲不逊,把他杀了,顺势整编了麴义的军队。
这时的袁绍如一只绩优股,骤然升值,威风不可方物。治下幅员辽阔,冀、青、幽、并四州尽人囊中,其“家天下”也初具规模。当然由于天生的弱智短视,他也为家业的最终毁于一旦预挖了陷阱。他让三个儿子和一个外甥各拥有一座州郡,表面上话说得好听,说是 “借此观察一下儿辈们的才能高下”,其实却是想为自己宠爱的幼子袁尚培植势力。
袁绍宠爱袁尚的两条理由也很不上台面:一、袁尚为自己宠爱的后妻刘氏所生;二、袁尚在三兄弟中长得最像奶油小生。
对自己相貌颇为自诩的袁绍,当然会将相貌的高下,视为才能高下的可靠标志。然而正是这种匹似欧洲查理曼大帝将国土一分为三的举动, 为袁绍死后疆域的分崩龟裂、兵戈扰攘预埋了祸种。
谋士沮授当年劝袁绍迎奉皇帝,袁绍不予采纳(潜在的理由是: 此乃乱世,匹似秦失其鹿,先入咸阳者为王)。
当曹操后发制人,挟天子以令诸侯,袁绍又老大不快,在致曹操的信中,态度强蛮地要求曹操把皇帝送到邺城来,曹操拒绝了,自此,两人正式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