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7-06-30编辑:梓岚
宋代著名的爱国诗人陆游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为国杀敌立功,甚至晚年病卧在床时,还想着驰骋疆场。他在《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诗中写道:“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一片爱国之心,感人至深。
然而,翻开宋代版图,在赵宋三百二十年的统治时间内,却并没有一个叫“轮台”的地名或建制,那么,陆游愿守的“轮台”在哪儿呢?
早在距今两千多年前的西汉,就有了“轮台”这个地方。当时,我国西域有几十个小国,其中有一个叫“仑头”国,也叫“轮台”国。汉武帝为扩大疆域,派李广利西征,轮台国被汉王朝的军队攻灭。汉朝中央政府就在轮台国旧地设置使者校尉,并在这里屯田。汉武帝晚年颁发的《轮台罪己诏》中的“轮台”就是指这里。以后,轮台并于龟兹(今新疆库车县一带)。
唐贞观十四年(640),唐朝中央政府平定高昌之后在西域天山山脉以北的地区设置庭州,并设四个县归庭州管辖,其中就有轮台县。唐代的轮台县辖区在现在的乌鲁木齐一带,是“取汉轮台之名,实非轮台旧地”。
到唐显庆二年(657),唐王朝的军队平定了西突厥阿史那贺鲁,就析其部落在轮台县附近设置了“轮台州都督府”(为唐羁縻都督府名),任命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首领为“轮台州都督府”的都督,这是唐朝政府在边疆地区设置的地方行政单位。唐贞元年间(785—805),这个轮台归于吐蕃,轮台县的建制就被废止了。
清朝晚期,左宗棠西征收复新疆,并正式建立新疆省。光绪二十八年(1902),清朝政府在新疆南部“轮台”旧地附近重新设置了轮台县,这就是现在我国天山以南的轮台县。确切地说,它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西部、天山山脉南麓、塔里木盆地北缘、库车县的东面。
也就是说,历史上曾有汉“轮台”和唐“轮台”之分,在西域,又有南“轮台”和北“轮台”之别,再加上今“轮台”和古“轮台”的不一,同名而异地,今是而昨非,不仅今人容易搞错,就是古人,也不一定弄得清楚。
唐代诗人岑参在天宝年间(742—756)曾两次进入西域戍边,写下大量的边塞诗,其中直接写到“轮台”的就有十多首。如“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交河城边飞鸟绝,轮台路上马蹄滑”(《天山雪歌送萧治归京》);“奉使按胡俗,平明发轮台;暮投交河城,火山赤崔巍”(《使交河郡,郡在火山脚,其地苦热无雨雪,献封大夫》)等都是著名的诗句,交河城在今吐鲁番。
当然,这些“轮台”都应是岑参亲身所在的天山北麓的“轮台”。但是,岑参在《登北庭北楼呈幕中诸公》诗中却写道:“尝读西域传,汉家得轮台。”这就是说,岑参当然清楚他所在的“轮台”始于何时,而故意把天山以北的“轮台”当作西汉李广利西征时得到的“轮台”,将唐“轮台”附会为汉“轮台”,只是为了表达“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的建功报国的英勇气概而已。
按照今天的地理概念,汉朝的“轮台”在今新疆天山以南,距吐鲁番有一千多里;而唐朝的“轮台”在天山以北,离吐鲁番只有三百来里,两“轮台”不仅时间相差七百多年,之间的距离也有一千五百多里,可谓风马牛不相及。至于南“轮台”和北“轮台”,除了唐朝“轮台”在天山以北之外,其余的汉朝“轮台”、清朝“轮台”以及现在的“轮台”,都在天山以南。因此,南北“轮台”自然也不是一回事。
既然宋朝没有“轮台”这个建制,那么,陆游诗中的“轮台”究竟是指唐“轮台”还是汉“轮台”?李惠兴认为,陆游笔下的“轮台”已经不是一个具体的地名,诗人只是借它来喻指宋金边界,用以表达自己愿意为国戍边的心情。因此,“尚思为国戍轮台”句中的“轮台”显然是作为文学创作中的一个典故,用来借指北方的边疆,是边塞的代名词。
古典诗词中常常牵涉一些地名,大多可以按图索骥去落实其地望所在,但也有不少仅仅作为一个典故,只能从象征意义上去理解其内在含义。
下一节:《清明上河图》的“清明”作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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